第02章-恋爱的酸臭味

　　周凌峰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是傍晚了，凉丝丝的冷气氤氲在屋里，舒服的想让人伸个懒腰。茫然的支起身体环顾了下周围，几乎是立刻，他的身体就僵硬了——陆哲林的房间对他而言太过熟悉，熟悉的他闭着眼睛都能立即想象出来全景。
　　 把心里克制不住的轻松和能重又见到陆哲林的喜悦压制下去，想到自己身份的暴露，他心头又沉重了起来。
　　但还没沉重多久，当他的视线扫到身上的衣物时，周凌峰怔住了。这套衣服显然不是自己出门时穿的，虽然同样是黑色的衬衫，但这件却比他的那件要长了些，即使他身材高大，也能一直遮到私处的位置。不止如此，他的内裤也是换过的，周凌峰完全能保证，他虽然有很多四角的内裤，却绝对没有身上穿的这一件。
　　蜷起双腿，他眼里透出自己都没发觉的脆弱。他今年快三十了，这个秘密也被他藏了那么多年，除了妈妈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在妈妈病死后，这件事情更是只成为了他一个人的秘密。跟陆哲林在一起后，他虽然在性事上有些过度保守，却也希望能满足恋人，但身体的畸形却让他始终不敢让陆哲林发现。这种双性的怪异躯体，他不敢赌陆哲林的态度。
　　 往后靠了些，周凌峰抱住小腿愣怔的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思绪一片混乱，心里溢出的不安和恐慌止也止不住。尽管他很希望就这么一直呆坐下去，陆哲林却很不给面子的很快推门进来。在看到醒过来的周凌峰后，手里还端着杯温水的陆哲林情不自禁的咳嗽了一声，那张看着跟小白兔一样纯洁的脸也难得的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然后又飞快的转换成一副严肃的面孔坐在周凌峰的床边。
　　 “你知道了。”干巴巴的说出这一句话，周凌峰自己都被自己干涩沙哑的声音吓到了，他都搞不太明白自己在问哪方面的事，是他身份的，还是他那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显然，依现在情形来看，陆哲林是两个都知道了，但他仍是直直盯着自己的小腿，忍不住的想去询问一句，视线却跟被钉在床上一样挪不开。
　　“……恩。”迟疑了下，陆哲林还是坦率的承认了，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有点拿不准恋人的想法。爹妈老早就做了甩手掌柜，自己也从小就跟着老爷子，偏生老爷子在死前也一直因为自家复杂的情况和自己没什么情感上的交流，直接导致了陆哲林这又阴沉又暴脾气的破性格，搞的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凌峰了。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以前他们也就不常交流，但那已经是家人式的相伴了，从未像今天这样带些尴尬的意味。
　　周凌峰一向沉默，两人虽暧昧但还是上下级关系时，比起忠诚的下属，他就更像是陆哲林的影子了。陆哲林到哪，他就到哪，陆哲林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陆哲林也很习惯他的寡言，毕竟他也没有多爱讲话，情商还不高。
　　跟人谈正事或者拉拢属下，他脸上还能狐狸样的笑眯眯的，太子爷位子坐的那叫一个稳，谁不骂一句小狐狸。但跟自己真心实意信任的人相处反而冷冰冰的让人难堪。就因为这，陆哲林在开始信任周凌峰后简直对他呼来喝去的，毫不客气，搞的对方又是不安又是疑惑，因为陆哲林只在脾气很不好的时候才对他这么过。最后还是陆哲林忍不住解释了下自己的怪毛病，他才放下心来。
　　就这样，一个冷漠，一个阴晴不定，最后竟然还硬是凑成了一对。现在想想陆哲林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们没在一起前，显然就是单纯的上下级，顶多一个是忠犬一个是主人。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在长久的相处下忽然不约而同的互看顺眼了。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周凌峰低低的有点哑的声音响起，他当然是知道的，可就是无法把“畸形”这个词在恋人的面前说出口，就好像一个天生残疾的人不愿将身体的情况告知家人一般。
　　 陆哲林没接话，他努力回想之前看的一本叫《如何与恋人相处》的书，里面讲的有一条就是要学会倾听，并且善解人意的体谅恋人，与恋人一同分担。他是很信任这本书的，毕竟帮他解决了很多夫夫生活中的矛盾。所以他只是试图用眼神表达出“恩，我在听，你继续”的意思给周凌峰。
　　 周凌峰自然是没有接收到他的意思的，他只看见陆哲林不讲话光在那盯着他，眼神还有点一言难尽。于是他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不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因为我……不正常。”说到这，他头低了低，像做错事的小孩子那样。
　　 他显然还想说什么，但陆哲林已经瞬间放弃了刚才那个“安安静静听完周凌峰所有的话后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安慰他并滚床单”的计划。他眉毛一簇，嗖的炸了起来：“你他喵的说啥？你哪里不正常了？谁说你不正常了？我媳妇谁敢说闲话啊？！”
　　 周凌峰的思绪本来都已经自作主张的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愧疚里了——虽然多了个女性器官也并不是他的错——但这会儿被陆哲林狂躁的声线给吓到，本来想好的一堆他自己都觉得肉麻的剖白也就这么堵在了喉咙口，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努力忽略掉心头的一丝初恋少女的甜蜜，他颤着声音问：“那……你不嫌弃我？”
　　 陆哲林诧异极了，他压根没觉得这有什么：“啊？我干嘛嫌弃你？”话音刚落，他心里又咯噔一声：周凌峰这个蠢蛋听我这么问肯定又会擅自搞什么自卑，于是他的思路瞬间拐了个弯直冲《如何与恋人相处》里的”如何安慰恋人无比正经的道：“没关系的，我又不觉得有什么，不就是多了个地方嘛，别说是多了个……女性生殖器……了，就是你阳痿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的。”
　　 说这句话时，他压抑了下才把已经到嘴边的下流的用词改成了“女性生殖器”，他虽然讲话粗俗了点，但也知道这不是耍流氓的时候。倒是周凌峰，脸薄的不行，光听这没有一丝旖旎的词都能尴尬脸红，看的陆哲林情不自禁在心里嘀咕：你这都能脸红，一会儿听我说小骚逼还不得晕过去啊。
　　 周凌峰的眼神不禁游移了下，看上去倒是有点无措了，跟之前被陆哲林直球告白的时候的反应一模一样。这一脸又想正经又抑制不住心里开心的样子在陆哲林看来倒是挺可爱的，尤其是跟平常时候的面瘫脸一对比，萌的他都想不管不顾的把对方扑床上先亲亲摸摸个几回。
　　周凌峰其实人很好的，但他从小一跟别人说话就腼腆，跟人道谢更是会觉得莫名的尴尬，导致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近人情。但此时面对的是倾心的恋人，不说自己的看法的话可不行。于是他简直是连耳尖都红透了，长久的心结解开，虽然声音还是低的跟自言自语一样，但他还是抬起头，努力正视着恋人的脸道：“恩……谢谢你。”
　　 天了噜。
　　我媳妇真的好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