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相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腦袋：“原來妳壹直跟著我們！那口信，那定主卓瑪和我們說的話——難道——”
　　“不錯，那都是我臨時讓她和妳們說的。情急之下，我沒有別的辦法。那些事情說來話長了。”文錦道，爬到縫隙裏頭，雙手合十做了手勢，放到嘴邊當成壹個口器，發出來了壹連串“咯咯咯”聲。
　　我奇怪她在幹什麽，難道在和那些蛇打招呼？就聽到縫隙的深處也傳來了咯咯咯咯的回音。不壹會兒，就有人從裏面擠了出來，我壹看，發現那人竟然是悶油瓶。
　　他擠到我們邊上，看了看文錦又看了看我。我就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兩個，“這是怎麽回事？”忽然感覺到壹些不妙，“該死，難道這是個局，妳們該不是壹夥的？”
　　這兩個同樣不會衰老，而且同屬於壹個考古隊，同樣深陷在這件事情當中，我忽然想到我壹個朋友說的，悶油瓶肯定不是壹個人，難道被他說準了？
　　悶油瓶搖頭不語，我就看向文錦，文錦道：“沒妳說得那麽惡心，我和他可清白著呢。”
　　我皺眉，真心真意地想給他們磕頭道：“大哥大姐，妳們放過我吧，到底是怎麽回事情？”
　　文錦對我道：“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什麽復雜的，其實當時在那村子裏卓瑪找妳們的時候，他已經認出我來了，不過他沒有拆穿我。我在峽谷口子上找到妳們的時候，他追了過來，當時我們就已經碰面了。這接下來的事情，確實算是合謀，但也是為了謹慎。”
　　我看向悶油瓶，他就點了點頭。
　　我怒起來，“太過分了，妳為什麽不說？”
　　他看著我：“我已經暗示過妳了，我以為妳已經知道了。”
　　“胡扯！我那個樣子哪裏像知道了！”我幾乎跳起來，壹下就意識到了，為什麽悶油瓶壹直心神不寧，天，他壹直在擔心文錦的安危。
　　壹邊的悶油瓶立即對我做了壹個“輕聲”的動作，我才意識過來，立即壓低聲音：“妳丫太不夠義氣了！”
　　“不，他這麽做是對的，否則，我會落在妳們那個女領隊手裏，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文錦道。“而且，當時，我也不知道，妳們之中哪個有問題，我需要找壹個人幫我檢查。”
　　這大概就是為什麽悶油瓶回來之後開始檢查我們有沒有戴面具的原因。媽的，原來事事都是有原由的。
　　“那些錄像帶呢？”我問道，“這整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話音剛落，外面又傳來壹聲慘叫聲和幾聲槍聲。
　　悶油瓶嘖了壹聲道：“他們這麽開槍，會把所有的蛇都引過來。”
　　文錦聽了聽外面，轉過頭來拍了拍我的頭，好像壹個大姐姐壹樣對我道：“這是壹個計劃，說來話長了，長到妳無法想象。這些事情我都會告訴妳的，但是現在不是時候，我們先離開這裏。”說著就指了指壹個方向。
　　我嘆了壹口氣，但是知道她說的是對的，於是點頭，幾個人都站了起來，迅速往泥道的深處退卻。
　　壹邊走我就壹邊問她道：“妳們有什麽打算？不去和我三叔會合嗎？”
　　“我們沒有時間了，”文錦道，“妳沒有感覺到，四周的水聲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我倒沒註意，在這種地方誰還有精力註意這些。文錦道：“這裏的地下水路極端復雜，但是在有水的時候，它其實並不是壹個迷宮，妳至少知道妳是不是往地面上走，只要逆著任何壹道水流往上，妳肯定能找到壹個地面上的入水口。而順著水流走，妳也肯定可以找到這個底下水路的終點——最大的那個地下蓄水湖泊。但是，壹旦水消失了，妳就永遠不可能走出去。現在雨已經停了，沼澤的水位會逐漸降低，再過壹兩天，水就會完全幹涸，到時候我們就會被困在這裏。這就是我為什麽讓定主卓瑪告訴妳們，如果不及時趕到就要再等十幾年的原因。不過妳們這壹次運氣好，今年的雨量特別大，把整個沼澤都淹沒了，否則現在已經晚了。關於妳三叔，吳三省和我們的目的地相同，只要他沒有出意外，我們肯定會碰上。”
　　我壹聽，在理，立即點頭：“那我們現在是往上還是往下？”
　　文錦指了指下方：“最大的秘密已經近在咫尺了，妳打算就這麽放棄嗎？”
　　近在咫尺？我心說我才不信呢。文錦看了看表就道：“現在已經快天亮了，那些蛇大部分都會在夜晚到地面上活動，天亮之後會全部下來，到時候我們行走更麻煩。在天亮前，我們得找壹個地方躲起來，到時候妳有什麽就問吧，我都會告訴妳，現在還是專心走路。”
　　文錦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麽嚴厲的言辭，但是她的眼神和她分析問題的語氣，卻讓我感到自然而然的服帖，似乎天生就有壹種領袖的氣質。難怪當年她是西沙的領隊，連三叔都要忌諱。
　　我不再去煩她，三個人立即加快了腳步，順著坑道壹路往下。很快就到了另壹個坑道。
　　這裏已經很深了，坑道顯然沒有上面那麽錯綜復雜，岔路很少，加上我們身上的淤泥，走得非常順利，到早上的六七點鐘，我們已經走了相當長的距離。這裏的井道連淤泥都沒有了，只有天然的巖洞，很難看到人工開鑿的跡象，顯然這裏幾乎不會有人來。
　　我們能聽到巖石中傳來撲騰的水聲，顯然所有井道的水，都在四周匯集了，整個西王母城的蓄水系統的終點應該非常近了。
　　此時地面上的晨曦應該已經退去，雖然附近還沒有任何蛇的聲音，但是我們都知道這些蛇數量驚人，壹旦歸巢很可能會出現在任何地方，按照文錦的經驗，此時還是躲起來的好。
　　怎麽躲就是經驗了，她讓悶油瓶脫掉衣服，用水壺的水抹上泥，將通道的兩端用碎石頭堆起來，然後將衣服撕碎了塞縫隙裏。
　　“這樣，在蛇看起來，這裏的通道就是被封閉的。”文錦道，“我這些天都是這麽過來的。”
　　我喝了幾口水，感覺這麽薄弱的屏障不會有用，要是碰上那種巨蛇，不是放個屁就倒？
　　此時點了很小的篝火，也只是稍微暖和壹下身子，這裏潮氣逼人，而且陰冷得厲害，沒有火沒法休息。
　　緩了片刻，我逐漸才放松下來，心裏有些忐忑。文錦遞給我吃的東西，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忍不住想問問題，讓我想問什麽就問什麽。
　　我早就在琢磨了，立即振奮起來，想問她問題，卻壹下子發現腦子很混亂，要問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反倒問不出來。
　　“沒關系，妳可以壹個壹個問，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了。”文錦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理了理腦子裏的問題，想想哪壹個是最主要的，想了片刻，我發現無論從哪裏開始問，無論問什麽，都有可能導致混亂，我心裏的謎題太多，大的小的，無數無數，必須有壹個系統的提問方式，於是道：“我們還是按著時間來問，如何？”
　　她點頭：“沒問題。”
　　我就問她道：“第壹個問題，我最想知道的，可能有點貪心，妳能告訴我西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文錦看了我壹下，表情很驚訝：“妳這個問題太大了，西沙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妳到底指的是哪件？”
　　我對文錦道：“就是妳在古墓裏失蹤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文錦靜了靜，好像沒有想到我會壹開始就問這個，想了想，忽然嘆了口氣，道：“妳竟然想知道這件事情……看來妳確實已經知道了不少，這件事情，很難說清楚，妳三叔是怎麽告訴妳的？”
　　我把三叔之前在醫院裏和我說的，大致和她說了壹遍，然後對她道：“他說沒有跟妳們進入那機關內，所以之後的事情他不知道。妳們在古墓裏失蹤之後，他壹直在找妳們，但是找了這麽多年，什麽都沒有找到。他還說他壹定要找到妳們。”
　　文錦聽完，怪怪地笑了笑，頓了頓，才道：“這個問題我本來想最後告訴妳，因為，這裏面有壹個很關鍵的前提妳必須明白，但是這個前提，我就這麽說出來，妳是不會相信的。我不知道妳現在有沒有做好知道事實真相的準備。”
　　我道：“早死早超生，妳就是告訴我三叔其實是個女的，我是他生的，我也能信，妳就說吧，這兩年下來，我已經什麽都能信了。”
　　文錦看上去還是有點顧慮，想了想，又問道：“對於這件事情，妳自己有什麽判斷嗎？”
　　我搖頭：“我什麽判斷都沒有。”
　　文錦看著了悶油瓶，似乎在和他做壹個交流，但是後者沒有什麽反應。她定了定神，弄了弄頭發，似乎是下了壹個什麽決心，就從背包裏掏出壹個筆記本。
　　這是壹個新的筆記本，是現代的款式，應該是在最近才買的，果然她還是保持著寫筆記的習慣。她翻開筆記本，從裏面掏出了壹張發黃的老照片，我壹看，這張照片再熟悉不過，就是三叔和他們壹起出海前拍的那張合影，這張照片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裏面每壹個人的位置，我都能背出來，所以我只看了壹眼就遞了回去，道：“我已經看過這張照片了。”
　　文錦道：“其實，所有的秘密都在這張照片裏面。但是這個秘密普通人很難發現，西沙所有的事情都起源在裏面。秘密其實不復雜，但如果我直接告訴妳，妳肯定無法接受，我先來告訴妳，這張照片中隱藏了什麽。”
　　這時候，我的腦子裏突地閃過壹個概念，難道之前和那批朋友喝酒的時候，他們說的第十壹人的事情是真的，這張照片中還藏著那十人之外的壹個神秘人？文錦想告訴我這些？
　　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這麽簡單的，我就不知道她是什麽用意了。
　　文錦把照片重新給我，讓我把照片上能念出來的人的名字和位置，都對應壹下指給她看。
　　我看了看，道：“我只認識和這件事情比較有關系的幾個人，其他人我能知道名字，卻不知道是哪壹個。”
　　文錦說：“沒關系，妳念就可以了。”
　　我首先看到了最吸引我註意力的悶油瓶，道：“這就是小哥。”文錦點頭，然後指了指壹邊的壹個女孩子，“這就是妳。”文錦又點頭，“然後，這個是三叔。”我指著三叔道。我看了壹下文錦，等她點頭後繼續說下去，但是她這壹次卻壹動也不動，而是直直地看著我。
　　我楞了壹下，她這是什麽意思？文錦把照片拿了過去：“妳為什麽會覺得這個人是妳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