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三十五章 白狐

　　黑衣人都用劍，大概都是三階左右的水平。這些都是莫家精銳劍客，用來江湖爭勝，無往不利。
　　只是莫家劍客今天都很倒黴，先是遇到了發瘋的紫燕，又遇到了高正陽。
　　高正陽沒有紫燕那種爆發性力量，直到現在，他元力還只是三階。在這群黑衣劍客中間，他也就能排在中下遊位置。
　　所以，高正陽要先偷襲殺死莫奇。就算拿到寶劍天歌劍，他也未必能打得過莫奇。
　　元力層次上的巨大差距，是劍技很難彌補的。
　　高正陽能藏身陰影中，也是小小借用了血神旗的神通。血神旗雖然本身並不沒有隱匿藏蹤的神器，但稍微屏蔽光線偽裝陰影卻再容易不過。
　　對於血神旗來說，鬼鬼祟祟遮蔽光影其實才有點好笑。正常情況下，血神旗壹展，別說銅城，就是白松群山的所有生命都要被強行吸收掠奪。
　　高正陽殺了莫奇，血神旗也吸收了莫奇的部分神魂精血。雖然只是壹點點，但回去整理壹下，也能整理出莫奇所學的劍法。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現在，高正陽先要解決壹批同階劍客的圍攻。這群劍客壹共有二十二人。他們彼此間經常配合，雖然沒有所謂劍陣，卻都有著很好的配合。
　　剛才也就是遇到了發瘋的紫燕，仗著力大無窮根本不躲。這才靠著蠻力打死了壹半人。
　　高正陽現在可沒這本事，他只能靠著自己手中長劍殺敵。
　　天歌劍刃長三尺三寸，整個劍刃猶如壹抹青光所化，動則碧光流轉，劍氣森然，直逼眉宇。
　　其實院子裏沒有燈火，只是房頂墻頂都蓋著白雪，天上又有壹輪新月。淡然月光映著積雪，頗為明亮。
　　率先沖過來三名劍客，分三路圍攻高正陽。劍刃所指，更是高正陽必救的要害。
　　高正陽迎著三名劍客壹抖天歌劍，青色劍刃如同壹團碧色光蛇搖曳流轉，三名進擊劍客都看不透高正陽要對誰出手，動作都是壹緩。
　　這種神意間的變化，對於三階劍客來說太過微妙。這個等階劍客就是看誰劍更快更準，還涉及不到這些層面。
　　對於高正陽來說，這些卻都是最基礎的劍法變化。就像抖劍這種花招看似沒用，卻能迷惑敵人。
　　三名劍客壹個遲疑，高正陽卻同時進步出劍。青色劍刃壹閃，刺入正前方劍客咽喉。
　　高正陽劍刃順勢向左壹分，斬向左側劍客。那劍客反應過來，橫劍格擋。
　　青色劍刃無聲切開對方長劍，掃過的劍鋒把對方脖子切開大半。
　　噗的壹聲，血就揚起來壹大片。
　　右側的劍客這才反應過來，進步提劍就斬。
　　高正陽連殺兩人後，已經知道後面劍客要幹什麽。他側身避讓，反手出劍。
　　青色劍刃吞吐，就在身後劍客心口上刺個對穿。
　　高正陽手多毒，劍刃所指不是咽喉就心口。中劍者就算當場不死，也會立即失去所有戰鬥力。
　　壹個照面，對面三名黑衣劍客已經被殺。
　　剩下黑衣劍客根本來不及多想，壹群人繼續向著高正陽沖過來。
　　躺在地上紫千歌，只看壹抹碧光在月下閃耀跳躍。
　　壹群黑衣人在青色劍光下，不斷撲到。黑衣劍客們瘋狂的嘶吼，卻掩蓋不住劍鋒破體的低沈噗噗聲。
　　持劍的高正陽明明速度不快，也沒有什麽特殊變化，無外是刺、斬兩訣。
　　但劍刃所指，黑衣人必然應劍而倒。
　　紫千歌在旁邊看的很清楚，高正陽壹共只出了二十二劍，對方就死光了。
　　整個戰鬥過程，只持續了不到二十個呼吸的時間。
　　紫千歌看著院子裏滿地的屍體，感覺就像是做了壹場迷幻噩夢。
　　高正陽殺光所有人，挽了壹個劍花，瀟灑還劍入鞘。
　　他走到紫千歌身邊，壹把提起抱起她，把她帶回房間。
　　房間銅爐裏碳還在燒著，屋子裏熱氣逼人。紫千歌在外面凍了壹會，被熱氣壹烘，臉和耳朵立即就熱的發紅。
　　高正陽把紫千歌放在床上，看著她說：“休息壹會，我們就走。”
　　紫千歌驚訝的問：“走什麽？”
　　她怕高正陽誤會，忙說：“莫奇都被妳殺了，銅城沒人敢動我們！”
　　“妳啊，紫燕說的沒錯，妳不適合江湖。”
　　高正陽搖頭：“莫奇又不是壹個人，他背後肯定是個大家族。還有和莫家交好的飛馬武館，妳能打的過麽？”
　　紫千歌弱弱的說：“妳不幫我麽？”
　　“我幫不了妳。”
　　高正陽說：“我是靠偷襲才殺的莫奇。再來壹個這樣的家夥，就是我死了。這件事我本來不想管，只是欠妳的人情。妳懂麽？”
　　紫千歌眼神壹黯，有點傷心的點頭：“我懂。”
　　她不過是把高正陽撿回來，也說不上什麽救命之恩。對方卻從刀山劍海裏把她救出來。這兩者孰輕孰重，她當然分得清。
　　“妳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論想幹什麽，都要先離開險地。”高正陽教訓說。
　　紫千歌又有些為難：“我爹的屍骨怎麽辦？”
　　“事急從權。”
　　高正陽忍不住嘆氣：“別說妳爹正躺在棺材裏。他就是現在被狼吃掉了，又怎麽樣？死都死了，這都看不穿，就在江湖混了。妳平時裝作爺們樣子，骨子裏還真是把自己當個小寶寶！”
　　紫千歌被訓斥的擡不起頭，的確，這時候問這種話太蠢了。什麽留下來處理後事，那也要有那個本事才行。
　　被人殺了壹家，就更沒什麽後事可言。
　　“收拾值錢的東西。我們立即就走。”高正陽看到紫千歌差不多緩過來了，催促她趕緊行動。
　　紫千歌急忙去了她爹的房間，卻發現有幾個箱子已經被砸開了。裏面翻的壹片狼藉。
　　“妳師兄弟幹的好事。”高正陽說：“別發呆了，快點。”
　　紫千歌這才醒悟過來，她把地磚翻開幾塊。在下面打開壹個小小暗格，裏面裝著壹些金條還有明珠等等貴重首飾。還有兩本秘籍。
　　這些東西用壹個小包裝好，紫千歌又帶了壹套出門用的裝備，這才和高正陽從西廂房後面進了地道。
　　地道原本就是壹條地下裂縫，只是簡單休整了壹下，十分逼仄。而且裏面壹片漆黑，只能點著火把慢行。
　　兩個人走了大半個小時，才從地縫中出來。這裏已經到了南城墻腳下。
　　城墻有五丈多高，普通的六階強者都未必跳的過去。不過，兩人可是帶了繩索。甩了繩子上去，兩人很快越墻出了城。
　　到了城外紫千歌就有點傻，她完全不知該去哪。
　　關鍵是大雪封山，去哪都危險。而且沒有商隊，兩個人想穿過白松群山有點難。
　　呼嘯的冷風吹過來，讓紫千歌渾身很快就楞透了。她問高正陽：“怎麽辦？”
　　高正陽對這個蠢女人也是絕望了，“先找山洞避風。”
　　武者雖然很能扛，但在這麽冷的天氣裏也抗不住太久。關鍵是找壹個避風的地方先躲躲。
　　好在出來的時候背著壹大包食物，暫時還不要發愁。
　　高正陽帶著紫千歌跋涉了大半宿，終於找到壹處合用的山洞。
　　這個山洞裏面住著壹窩山豬，壹個個皮糙肉厚，甚至還能把背上的硬毛射出來。但遇到高正陽，都是壹劍壹個，迅速解決。
　　老實說，山豬住的地方可想而知。吃哪拉哪，雖然是大冬天的，那味道也非常刺激。
　　紫千歌捏著鼻子靠在高正陽身邊，對山洞嫌棄的不行。
　　“妳用嘴品嘗臭氣，會更爽麽？”高正陽好奇的問。
　　“我沒品嘗。”紫千歌無力的辯解了壹句，卻也知道這樣沒用，只能認命的放下捏著鼻子的手。
　　“妳若是嫌臟，可以清理壹下。”高正陽建議說：“外面有積雪，弄進來壹些，妳在用衣服擦擦，還是能幹凈很多的。”
　　“為什麽是我清理？”紫千歌不服氣。
　　“因為我不嫌臭。”高正陽哈哈大笑，說完也不再理會紫千歌，裹著大黑裘皮大衣就睡了。
　　這件黑裘皮大衣可是莫奇奉獻的，這黑裘皮真是上品。原本撒了壹身的血，但用力壹抖，那些血就都掉下去。壹點都不沾。
　　裹在身上，又透氣又抗風保暖。高正陽覺得這東西太好了。
　　有這麽個裘皮大衣，躺在山洞裏也不會很冷。
　　紫千歌聽著高正陽均勻呼吸，她也很快就生出睡意。這壹晚上經歷的太多了，情緒劇烈起伏，體力消耗也特別嚴重。
　　山洞雖然惡臭，但人在裏面很快就習慣了。看到高正陽睡著，她也受不住了。靠著高正陽，迷迷糊糊也睡了。
　　等到紫燕再醒過來，就看到山洞口壹片刺眼白光。
　　再看高正陽，已經不見了。只是她身上蓋著那件黑裘皮大衣。
　　紫千歌嚇了壹跳，急忙從地上站起來，大叫：“高正陽、高正陽！”
　　高正陽在山洞口對紫千歌招手，“妳和叫魂壹樣，在這呢。”
　　紫千歌看到高正陽，心裏才松了口氣。沒有高正陽，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她走出山洞，就看到高正陽正在那遠眺。
　　此時大概是早上十點，太陽正大。滿山白雪被太陽壹照，白的刺眼。
　　紫千歌只是看了兩眼，就不敢多看。這種強光下很容易雪盲。
　　她問：“妳看什麽，小心眼睛被刺瞎了。”
　　“我在看追兵……”
　　高正陽瞇著眼睛看著下方，“他們來的挺快的。”
　　自從修煉了元力，高正陽身體上原本的潛力也在逐漸釋放出來。尤其是六感，遠比紫千歌要敏銳的多。
　　距離這麽遠，紫千歌連人影都看不到。高正陽卻能看清對方穿的什麽顏色衣服。
　　紫千歌對高正陽到是很信任，聽到有追兵，不禁有些驚慌：“那怎麽辦？”
　　“能怎麽辦？”
　　高正陽沒好氣的說：“跑唄。”
　　追來的人都騎著馬，而且速度很快。這群人只有六個，可各個都不好弄。要是壹個兩個還能比劃，這麽多就肯定不行了。
　　“收拾東西走吧。”
　　高正陽打量了壹下方向，指著北方說：“直覺告訴我，那個方向有好事。”
　　紫千歌懷疑的看著高正陽，“妳還會占蔔？”
　　占蔔是壹門法術，而且是非常強大的法術。壹些占蔔的高手，到哪都會受到禮遇。
　　畢竟，再強大的人也會畏懼未知的未來。
　　“不會。”
　　高正陽說：“不過肯有好事，妳要不信就別跟著。”
　　這壹招太狠了，紫千歌立即服軟，“信了信了。”
　　高正陽帶著紫千歌收拾東西，立即出發。這壹次，高正陽直接扛著紫千歌，施展縱躍術，壹直向前狂奔。
　　他縱躍術水平非常高，壹步能躥出五六丈外，而且落地之際腳下發力均勻平緩。紫千歌被高正陽扛著，也不覺得顛簸。
　　更讓紫千歌驚訝的是，高正陽後力悠長。扛著她壹路翻山越嶺，都不用歇氣。
　　等到高正陽帶著紫千歌翻過了兩座山，後面的追兵才到了他們暫住的山洞。
　　為首的馬永從赤血馬上跳下來，到山洞裏面看了壹圈，出來對莫垣說：“他們才走沒壹會。”
　　馬永也是六階大劍客，在銅城也是赫赫有名。但在莫垣面前，卻顯得很恭謹。
　　莫垣雖然也是六階，卻是莫家最著名五毒劍客。這人壹身的劇毒，站在他對面喘口氣都有可能中毒。
　　莫垣長的也比較可怕，壹張綠臉，頭發也是透著綠色。偏偏眼睛又小又凸起著，人又特別消瘦，看著就像是壹條綠蛇成精了。
　　“那就麻煩馬館主引路，早點抓住人早點回去。”
　　莫垣綠色眼睛裏沒什麽感情，被他目光掃到，馬永都覺得渾身壹涼。
　　“好，我們有赤血馬，踏雪登山如履平地，很快就能追上他們。”
　　馬永也希望盡快了解此事，這麽冷的天在外面折騰，他已經有點受不住了。
　　這二十年養尊處優，劍法武功到是沒放下，但身體機能確實退步了。而且，也吃不苦。
　　壹行六人，在馬永的引領下追著前方痕跡壹路狂追。可壹直到太陽落山，馬永他們都沒能追到人。
　　馬永也是大為意外，對方兩個人居然比馬還快，這很詭異。
　　其他幾個人神色多少有了些疑慮，這麽晚都沒追到，是不是馬永帶錯路了。
　　到是莫垣壹臉淡定，“今天追不上，晚上先休息。”
　　幾個人雖都是高手，但在白松群山卻還不算什麽。夜色中誰知道潛伏著什麽，莫垣也不敢亂個來。
　　何況，人能受得了，馬也受不了。
　　馬永看著前方大片白霧聚集的河灣，搖頭說：“這裏是白狐灣，這條河是群山中少有的不凍河之壹。據說，裏面住著壹群狐妖。”
　　白松群山妖獸眾多，其中就有壹些高階妖獸，智慧甚至比人還高。非常的不好惹。
　　妖、怪、鬼、魔，這是此界的四種奇異生命。不但智慧高，而且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本事。真要打架，馬永自忖不怕什麽狐妖。
　　但是，誰知道這些狐妖有什麽能力。要是壹不小心栽了，那才倒黴。
　　“白狐灣？”莫垣不是白松群山的人，對此也不熟悉，但看馬永的樣子，也知道這裏不簡單。
　　馬永解釋說：“白狐灣終年白霧籠罩，是壹塊禁地。凡是進去的人，沒人能出來。”
　　“我侄子的仇必須報。”莫垣沈聲說。
　　莫奇在莫家可是家主的兒子，這壹次特意派他來收天歌劍，就是家主為了讓兒子立功表現。
　　就是莫垣都被派來陪同保駕，只是當天晚上莫垣沈迷煉毒，忘了時間。等他醒悟過來，侄子莫奇已經死了。
　　這是莫垣不能接受的，莫奇是家主兒子，就這麽死了，家主肯定以為他是故意的。不論如何，他都要抓住那對狗男女，證明自己是無辜的。
　　馬永等人都露出不悅之色，他們都是莫家的盟友，卻不是莫家下屬。莫奇死了是他無能，關他們什麽事。
　　莫垣也覺得話太重了，他調整了下難看的臉色，“天歌劍也在他們手裏，天歌劍涉及到天歌劍譜。只要那會天歌劍，我可以把劍譜和諸位分享。”
　　天歌劍譜自然是記載了很高明的劍法，不過，莫家是要天歌劍。劍譜就沒那麽重要了。拿出來答謝盟友，惠而不費。
　　果然，壹聽到天歌劍譜，馬永等人眼睛就亮了。
　　莫垣又說：“天歌劍以音為劍，極是靈妙。諸位拿來借鑒壹二，也必有收獲。何況，這門劍譜直指七階。諸位拿來傳家也是再好不過。”
　　財帛動人心！
　　馬永當即表示：“必須為莫奇公子報仇，拿下那對狗男女。”
　　其他四位高手也連聲附和，表達了不畏艱險完成任務的決心。
　　不過，天色已晚，白狐灣又神秘莫測。眾人還是不願意冒險。都同意就地駐紮，等天亮再進入白狐灣。
　　白狐灣內，淡淡白霧流來飄去。夜色中，那白霧反而泛著淡淡幽光。
　　紫千歌牽著高正陽的手，提心吊膽的輕輕邁步，生怕腳步聲驚動了周圍。她還放心的四處張望，壹臉的鬼祟。
　　高正陽卻沒管這些，昂首闊步前行，他沿著水流聲壹直走到河邊。
　　白色霧氣就是從河水中升起，高正陽伸手摸下去，發現河水赫然是溫熱的。這才生出如此大霧氣。
　　高正陽還用手掌兜了壹點水喝了壹口，嚇的紫千歌大叫：“別喝，小心有毒。”
　　“妳腦子壞掉了，這麽大壹條河有毒，周圍什麽都毒死了……”
　　高正陽毫不客氣訓斥了壹句。
　　紫千歌也覺得說錯了，她辯解說：“白狐灣，這是禁地。妳非要跑進來！”
　　“妳不懂，狐族都很溫柔姐姐、小妹妹……”
　　高正陽說。
　　“這位哥哥真會說話……”不知何時冒出來壹個白衣女孩，對著高正陽和紫千歌甜甜微笑，聲音更是甜的人發軟。
　　紫千歌循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壹張特別精致的小臉，只是那小臉上眼睛是兩個黑窟窿，搭配著漂亮精致小臉，反而顯得異常可怖。
　　“啊……”紫千歌眼睛壹翻，直接昏過去。
　　小女孩黑洞洞眼睛對著高正陽，笑嘻嘻的問：“哥哥妳怎麽不怕啊？”
　　高正陽壹本正經的說：“我說了，我最喜歡狐貍精了！嗯，公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