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血雨

　　聽到奧爾蕯迦的話，傑姆的心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壹點，緩緩地出了口氣。
　　但對方接下來的話又讓他開始猶豫起來。
　　“我聽說過這次戰爭，亞爾公國壹共投入了十四萬部隊，打到現在就按照還剩十萬左右來算吧，我要求到時候運到島上的人起碼要有七萬，俘虜不夠的話妳自己給我想辦法湊。”說完後，奧爾蕯迦還很民主地問道：“有沒有意見？”
　　“好……”
　　壹陣思索之後，傑姆終究還是答應了奧爾蕯迦的要求。
　　如果不是亞爾王國最近的要求越來越過分，傑姆·沃茲也不會求到奧爾蕯迦頭上，所以壹開始他就沒有什麽選擇。
　　哪怕他屬實沒有想明白自己這六七萬兵力要如何打贏對面十來萬人，並成功的俘虜起碼其中七萬。
　　只能把期望放到了奧爾蕯迦夠給力這壹點上了……
　　……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奧爾蕯迦輕輕的晃著手中的茶杯，嘴角不由地露出壹絲笑容。
　　第壹階段的實驗剛剛完成，第二階段的試驗品就已經來了，倒也算及時得很。
　　他能夠感覺得到傑姆並不老實，在隱隱約約的試探著什麽東西，想來也是經過幾個月的休養覺得自己又行了，王族的驕傲讓他想要稍微的皮壹皮。
　　不過知道歸知道，但是奧爾蕯迦並沒有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本就沒有誠心效忠過，有的只是威脅與利用罷了，又哪裏來的背叛？
　　再者‘背叛’這種事對於惡魔而言，本就是壹件天經地義的事情，在他們的生活之中‘賣隊友’這種事情完全就是常規操作。
　　所以奧爾蕯迦根本沒有在乎過自己這幫屬下的具體舉動，打從壹開始就沒有信任過又何必在乎那麽多？
　　只要能夠完成自己的吩咐，有什麽小舉動都無所謂，反正也只當是遊戲罷了……
　　推開窗戶，看著天空之中的夜色，奧爾蕯迦低聲嘆道：“壹直保持著這幅人類的形態，好久沒活躍活躍自己身體了，好想和別人打壹架。”
　　搞了幾個月的研究，不斷的汲取著各種知識填補自身底蘊。雖然稱不上什麽無聊，但是惡魔的本性還是讓他覺得有些疲倦。
　　不過收獲到也斐然，如果說之前的他知識積累屬於文盲階段，那麽現在的他在同等級裏應該屬於比較出類拔萃的那種，各種知識與見識基本已經迎頭趕上了自身的實力，算是徹底的彌補了自身的短板。
　　……
　　皮爾斯，膚色枯槁，身體瘦得像骨頭架，皮膚上長有灰斑仿佛發黴了。
　　躺在牢籠冰冷的地上，看著房間內燃了數月也沒有熄滅的燭火楞楞的發呆。
　　他覺得自己手腳不聽使喚，腦子也不大清楚，渾渾噩噩的全身無力，稍稍的挪動壹下身體就有種要散架了壹般的劇痛，仿佛周身都要裂開了壹樣。
　　連不遠處的食物也無法爬過去吃，只能躺著動也不動。
　　他明白自己快要死了，就和其他人壹樣，沒有區別的最終結局。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在這個看不見天空的地方渡過多久，他只記得最開始疾病還沒有發揮作用的時候，還有不少人試圖從這裏逃出去，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甚至還會為了決定用誰的方法而大打出手。
　　從騙那個紅發青年打開牢門，到所有人同時用力暴力打開房門！
　　但是都毫無懸念的失敗了，那名紅發青年只來了壹次就再也沒有來過，除了每隔壹段時間就有人透過細小通道往裏面丟食物以外，根本沒有誰管過這裏，仿佛都已經將他們遺忘。
　　而蠻力則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意義，這個該死的籠子，質量是真的好。
　　欄桿從頭到尾連彎都沒有彎那麽壹下，讓人感到絕望。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被遺忘了，要被對方當豬養的時候，噩夢還是發生了。
　　最開始只是有壹個人感到全身劇痛，身體開始浮現出淡淡地灰斑，感到渾身乏力，連走路都有些困難，然後沒有過多久出現同樣病癥的人數，開始了慢慢地變多，直到最後所有人的身上都長出灰斑。
　　面對這壹結果，不管是【騎士】也罷，還是【大騎士】也好，全都成為了壹個下場！
　　只能躺在地上像條病狗壹樣痛呼。
　　那種劇痛並非是固定的，最開始的時候痛得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令幾名意誌最弱的囚徒直接選擇了自裁。
　　然後那種痛楚又以極快的速度衰弱，變為了常人的忍受範圍之內，但是卻會隨時間的推移而不斷加強，就仿佛在依照患者的反應而自動調整壹般，故意的延長著患者的壽命。
　　皮爾斯還記得最先發現這個問題的人叫做漢克，壹個長相普通身材偏瘦的中年男子，據說還是壹個神偷！
　　那個家夥在察覺到這壹點之後，沒過多久就聯手壹名叫赫托的囚徒，偷襲了另壹名擁有【大騎士】實力的囚徒，將對方直接殺死，用對方身體上最硬的骨頭，試圖磨出壹把能夠打開囚籠門鎖的鑰匙，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
　　但是最終他還是失敗了！
　　由於門鎖背對著眾人，根本看不到門鎖鎖口景象的他，只能依照自己的經驗來做判斷，最後導致鑰匙卡進了鑰匙孔，直接斷在了裏面，將它徹底地堵死。
　　而他本人的屍體現在就躺在皮爾斯不遠處，死得不怎麽安詳，最後都在試圖掙紮。
　　也就是地下室很陰涼，再加上身為【騎士】階位的強者身體有壹些特殊性，要不然換作普通人早就腐爛完了。
　　此時此刻，牢籠裏已經只剩下了皮爾斯壹個活人，實力比他強的，實力比他弱的，全都死了。
　　反而只有他這樣壹個實力不上不下的茍延殘喘至今！
　　其中的緣由是什麽，他也不清楚，不過他知道自己馬上也要死了，或許就在下壹刻也說不定……
　　聽說很多人死前都會回憶壹下自己的壹生，皮爾斯想了想之後，決定也遵照壹下傳統。
　　於是閉著眼睛開始了回憶自己的過往。
　　許久後，他睜開眼睛，嘴角露出壹個自嘲的笑容，用盡全身的體力緩緩向牢籠的天花板比了個中指：
　　“真是壹坨狗屎……”
　　話音未落，他的心跳就已經停止。
　　他的話也許指的是自己的人生，也有可能指的是其它。
　　遠在莊園另壹角的奧爾蕯迦在他死去的時候，也仿佛聽到了他最後的話語，聳了聳肩膀後輕聲笑道：“狗屎也不錯啊，至少還有自己的意義，不會有人想上去踩幾腳。很多人到死為止，壹生也毫無意義，多他壹個不多，少他壹個也不少，從他身上踩過後，別人連看他壹眼的想法也沒有，連壹坨狗屎都還不如，惡心人的價值都沒有，或許只能算是空氣？”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成為最後的勝利者，站在整個世界無數次元的頂端，但是我想要活出自己的意義，不管它是好還是壞都無所謂，我想把自己的名字印在整個多元宇宙，即便不能讓它受人敬仰萬世朝拜，也要使它永生永世的被萬物恐懼，成為所有人都不能遺忘的災難。”
　　伸出手指在面前的茶杯之中，沾了沾些許的茶水後，奧爾蕯迦體內的魔力將它們包裹住，形成壹顆晶瑩剔透的血色水珠立於指尖。
　　輕輕的壹彈，水珠飛向雲層深處。
　　轟隆隆……
　　伴隨著天空中的壹聲聲悶雷，本就看不到什麽星辰的天空，徹底被陰雲籠罩住，化作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只有當雲層中的雷電不斷遊動之時，才會流露出些許的光輝。
　　先是零星的細雨，然後在極快的時間內，就演變為了瓢潑大雨。
　　而且與普通的雨不同的是它們為紅色，就仿佛天空之中正在下著血水壹樣，把整個王都都染成了紅色，引起壹陣陣驚叫聲。
　　感受著血色的雨水從自己的臉龐上劃過，奧爾蕯迦雙眼不自覺的流露出些許紅光。他微微的閉上了眼睛，輕聲自語道：“看來壓抑得有些久了，居然會莫名的有些感性，也罷，就當做是替妳們這些試驗品送送行……”
　　……
　　瑪頓公國，王宮之中。
　　“該死……”
　　看著窗外的血雨，以及驚慌失措正四處大呼小叫的人群，傑姆·沃茲的臉色極為難看，這種異象在即將要和亞爾公國，進行大決戰的緊要關頭，完全就可以稱得上是不祥之兆。
　　會極大程度的打亂瑪頓公國的民心與軍心！
　　這對於瑪頓公國而言，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壹種重大的打擊。更讓他氣急敗壞想吐血的則是，他已經大致的猜出了這場血雨是誰搞的鬼，而他卻毫無辦法可言，由不得他的臉色會如此的難看。
　　壹旁的杜克男爵，看著自己的主君面色如此難看，想了想後雙眼壹亮，提議道：“要不要把決戰的日期往後拖延壹下，先用點時間挽回壹些民意，把這場血雨描述成上天對我們的鼓勵，把它說為大吉之兆？”
　　聽了杜克男爵的話，傑姆也是壹楞。
　　‘天降血雨還能說成是吉兆？’
　　這個問題，連他都未曾想過！
　　‘還能有這種操作？’
　　經過壹番深思熟慮後，他發現還真能夠這樣操作，畢竟雖然看起來就不詳，但是卻沒有任何壹本書上寫明了這就是不祥之兆！
　　既然如此編點故事出來，把它說成大吉之兆，誰又能奈我何？
　　想清楚頭緒後，傑姆·沃茲大喜，便讓杜克抓緊時間去編故事，最好是情節很感人的那種，然後安排人手背熟故事，混入明天早上的各處街道之內，以傳言的形式去分享出他們剛編的故事！
　　在流言形成之前就把它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