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1章 壹丘之貉

　　此刻的靈界血父，靈魂意識，還是殘缺狀態。
　　這樣的他，是依循著本能行事。
　　而不會仔細斟酌，去認真考慮所做之事，對他有利還是有害。
　　如此狀態的他，反而最真實。
　　噗！噗噗！
　　壹位位魔族、冥魂族、海族、月族族人，被那些從他體內飛出的血光穿透，被抽離了所有血肉生機，融入他體內。
　　人族，還有古靈族族人，非他攻擊對象。
　　然，董麗、尹行天之類，看向他的神色，都漸漸變了。
　　“壹丘之貉罷了。”
　　壹位月族的女子，手中抱著壹名慘死的族人，看著他那幹巴巴，失去了氣血的屍身，眸中繚繞著陰冷恨意。
　　她的恨，集中在靈界血父身上。
　　墟界各族的族人，和她此刻的感受，全然壹致。
　　本以為，這位沖出渾沌的靈界血父，隨著意識、智慧的聚湧，會配合他們，將所有的戰力、精力，都放在生命古樹身上。
　　靈界血父，初臨時，被他們視為最強大的助力。
　　未料到……
　　“他，和生命古樹壹般，本就是從生命血海而來。他，和妳們所思所想，是完全不壹樣的。”化作古巨魔的趙山陵，看待靈界血父的神情，忌憚不已，“他當年在靈界，驅使著古靈族族人，所做之事，和生命古樹沒有太大區別。”
　　此話壹出，眾人皆驚。
　　“呼呼呼！”
　　以靈界血父為始，狂飆而出的血色風暴，八方席卷。
　　劈啪！啪啪！
　　血色風暴的力量，和生命古樹的枝幹，樹葉，倏壹接觸，就爆出毀天滅地的能量波動。
　　靈界血父的眼瞳，開合間，血光如電。
　　電光，穿透幽暗之地的界壁，不知去了何處。
　　不久後，那些血色電光，又猛地歸來，鉆入他眼睛。
　　然後，就能看到他的眼神，從木然空洞，漸漸明亮。
　　他在聚湧遺失的意識、記憶！
　　可在這個期間，他還是沒有停止，向臨近的魔族、冥魂族、海族下手。
　　從他氣血海釋放的，那種殘忍、暴虐的氣勢，比第三代生命古樹都要令人驚懼不安，這說明眼前即將意識重聚的靈界血父，生前絕非平和之輩。
　　他強盛時，靈界那些因他而誕生的古靈族族人，受他指使著，恐怕和他壹樣偏激。
　　“這樣的家夥，被生命古樹襲殺，似乎也不是壞事。”滅星海壹位邪道煉氣士，凝視著靈界血父周邊，壹具具異族幹巴巴屍骨，冷哼了壹聲，說道：“這兩位，從生命血海安排到靈界的墟靈，還真是壹個比壹個……邪惡！”
　　“少主，血脈的源頭，也是生命血海啊！”另壹人道。
　　“少主……”先前講話者，立即噤聲，神情尷尬。
　　壹道沖天的血芒，從靈界血父的胸腔飛出，轟入季蒼、秦堯所在的燦然星海。
　　兩片星海內部，屬於生命古樹的壹截截枝幹，壹片片蘊含草木生機的樹葉，被那血光碾碎，飄散為青色、綠色光點。
　　兩片星海收斂，分別化作季蒼和秦堯。
　　這兩人，臉色怪異地，看著靈界血父，還有強到不可思議的第三代生命古樹，忽然沈默了下來。
　　嗷嚎！
　　突然間，那頭狂暴巨獸發出怒嘯。
　　旋即，眾人才看到從生命血海走出的靈界血父，奔著第三代生命古樹而來時，竟突然轉向，朝著狂暴巨獸下手。
　　在他的氣血感知中，狂暴巨獸乃壹個碩大的血肉光團，只要吞下，就能大大強大自身。
　　狂暴巨獸，能令他和生命古樹這宿敵的戰鬥，多壹兩成勝算。
　　他於是毫不猶豫地下手。
　　狂暴巨獸被生命古樹，已重創過，壹看他向自己抓來，自然咆哮著飛離。
　　瑟瑟！
　　生命古樹的樹身處，枝幹輕輕搖曳著，沒發出任何靈魂聲音。
　　可凝望它的各族強者，都在這壹刻，明白了它想要表達的意思：難道妳們以為，他是善類？
　　它所說的他，自然就是靈界血父。
　　“他們的戰爭，不相幹的人，最好離開。”趙山陵插話，“越遠越好。”
　　事到如今，誰還是傻子？
　　連董麗都驅使著黑玄龜，裹著濃郁的黑暗，遠離生命古樹的本體，和那去而復返的靈界血父。
　　狂暴巨獸，也忽然安分了。
　　沒太久，在靈界血父和生命古樹中央，周邊，就空無壹人。
　　眾生皆寂。
　　轟隆隆！轟隆隆！
　　大地深處，不斷有轟鳴聲爆發，灰暗的雲層深處，赤紅色的血芒，和青色、綠色的輝芒，每壹秒都發生千萬次沖擊。
　　有密集的光雨，從高空灑落，未落地，便已消散。
　　生命古樹的枝幹，時而莫名折斷，化作灰燼。
　　天上，大地深處，靈界血父和生命古樹的力量，早已在眾人不覺間，就洶湧爆發。
　　無盡血海。
　　聶天瞇著眼，靜靜地看著那顆碩大至極的心臟，終於開口：“既然，妳早就選擇了他，為何還要將那壹段段逝去的過往，灌註於我？為何還要動用壹部分血肉能量，助我淬煉心臟，令我踏上至尊之路？”
　　他能看到，這片無垠的無盡血海，有許多血肉精氣凝結的鮮血，突然消失。
　　他知道，消失的鮮血，該是被靈界血父調用。
　　從靈界血父的生命血脈，被重新連接起來，無數更纖細的血脈晶鏈形成起，第三代生命古樹就再也不能，從無盡血海獲取氣血之力。
　　也是如此，生命古樹才另辟蹊徑地，將整個幽暗之地化作另壹片無盡血海。
　　它，截取了本該流淌到無盡血海的，葬身在幽暗之地的那些生靈的血肉能量。
　　也在那壹刻，生命血海和它，徹底撕破臉決裂。
　　很顯然，生命血海選擇了靈界血父，去對付它。
　　那自己，又算是什麽？
　　“看來，在妳這顆心中，從妳這裏分逸出去的他們，才是最強大，最值得期待信任的。”聶天森然壹笑，“畢竟，他們即便是有了獨立的自我，也曾經來自於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依然都是妳。”
　　“只不過是，有了邪惡之心，有了另外壹種想法的妳。”
　　“既然如此……”
　　聶天拉長聲音。
　　蓬！
　　他這具源生之體，驟然爆裂開來，化作數個不同的他。
　　其中有壹個，星光驟然璀璨，眉心浮現出天星花。
　　另外壹個，眼瞳深處，似有靈魂之河流淌。
　　第三個，化作壹團燃燒的火焰。
　　三個他，分裂之後，壹躍而出，直接到了無盡血海之外。
　　靈魂之河，壹簇火焰，還有第壹顆星辰，三大本源，頓生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