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壹生之諾

　　進入避水光圈裏面，他看到的是小白安靜的盤坐在那個湖蚌殼上面，壹身白衣勝雪，活脫脫壹個古裝美女的樣子。
　　她能化人形之後來過人間，當然會有準備衣服，只是那天晚上她是被白晶的爆炸轟得墜入湖底，醒來之後就趕緊去尋找蒲陽，出湖水之前怕驚世駭俗，馬上化身人形，所以沒有回來找衣服，後來帶著蒲陽回來，也是坦然面對，沒有趕緊找衣服。之後就是開始修煉，再見蒲陽的時候，也還是沒有穿衣服。
　　換句話說，便是蒲陽見她的時候，除了原形之外，就是沒有穿衣服的女子模樣，如今穿上衣服，倒有點不認識、不習慣了。
　　當他進入地下水通道的時候，小白已經感覺到了，但她的嗅覺靈敏，早已經辨認出那是蒲陽的氣息，所以並沒有驚訝，只是讓自己從容收功。此刻見他進來，馬上睜開了眼睛。
　　“先生，您來了。”她從上面下來，赤腳向蒲陽迎了過來。
　　蒲陽收起了壹絲異樣的心思，笑著點評了壹句：“這身衣服，穿起來還是很有氣質的。不過要進入人類社會，就會比較惹眼了，不過現在接受度也高壹點。”
　　小白對蒲陽行了壹禮，“天雷的頻度越來越密集了，我很快就要去應劫了，之後不知道會不會暈倒昏迷。想著身子給先生看到沒關系，可不便讓其他人看到了。”
　　她竟是如此心態，顯然平日裏在這洞府是不習慣穿衣服的，即便化人形也直接保持光著，這衣服竟是為他而遮掩！這讓蒲陽都有壹點感動了。
　　“妳穿著衣服出去？妳是準備直接以人形去應對天雷？”他想起了重要的壹點：“不應該是妳原形本體的承受能力更強嗎？”
　　他是見過小白原形的，以那龐大的身軀和強度，若不是手有九轉降龍木古劍，他當時還真的不好招架，其承受能力自然遠勝於人類之軀。
　　小白答道：“人類的軀體看似比較薄弱，但也是相對的。在我最初的時候，身體是無法跟人體相比。修煉到現在，軀體是比人類更強悍，但能化形之後我才明白，人類不愧是萬物之靈，是受到天道造物恩寵的，人的軀體是最適合修煉的。”
　　“這倒是，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遠比妳們的構造復雜、先進。不過，妳終究沒有練過人類的身體，妳這化形之後的人類軀體，還是不能跟妳的本體相比。”理論歸理論，現在是性命攸關的時候，蒲陽可不希望她殞命了。
　　小白搖搖頭：“這也是壹種……進化吧。我隱約覺得，我本體出去，會承受更大的雷擊，鍛煉之後軀體會變得更強大，但靈智未必會受益多少。所以想要以人形出去，或許會承受小壹點的雷擊，淬煉之後，或許能進化得更像人。”
　　蒲陽苦笑了壹聲：“以妳現在的境界，已經遠勝於壹般的人類了，又何必強求像人呢？做妖不好嗎？”
　　小白驚訝的說：“我如果渡過了，我要服侍您壹輩子啊，我必須能夠長期保持人形，讓自己更像人，更適應人的修煉呀。”
　　“妳還來真的呀！我不用妳伺候報恩。”蒲陽哭笑不得，還真準備伺候到他死為止麽？那就算是普通人，理論上也有好幾十年，他們蒲家人的性命要更長，這可難說了。
　　“要的，小白已經是先生的婢女，只要我能渡過，必然侍奉終生。”小白認真的答應。
　　蒲陽有點頭大，收壹個美女蛇做婢女？還是那什麽過的，這、這……誘惑太大啊！回想那緊致銷魂的幽徑，讓他心裏壹蕩。不過那都是後話，目前還是要她如何應對過天雷之劫再說吧！
　　他思量了壹下，之前為她準備的避雷陣，就沒考慮到本體原形，那壹點點的地方，無法讓她原形盤踞。就算是壹樣的天雷，有避雷針群的引導，也能減弱相當壹部分，算起來和本體去扛也不會差吧。
　　“行！那妳等會兒就這樣去吧，我會在水下附近看著妳。”
　　小白知道他這不是看熱鬧，是等著她被雷劈慘烈之後能及時救她。她原先也想過蒲陽應該會來的，但沒想到他會提前來到這裏，所以剛才看到的時候，她心裏已經有點激動。八百年了！除了當初的白娘子，從來沒有人如此關心在乎過她！
　　所以她剛才說的侍奉終生，完全是真心實意的，也不僅僅是之前承諾的報恩，而是心甘情願的為他付出。
　　蒲陽又警告了壹句：“千萬不能大意！從昨晚就開始的變天，到這壹整天雷雨大風的異常，已經讓蕭杭附近的人類修士甚至更遠壹點的修士都趕過來了。也不能斷定他們知不知道妳的存在，但肯定都能猜到有大妖在渡雷劫，不管成功失敗，他們都可能會群起而攻之。所以妳必須全力以赴！這樣壹來，我也不能出來幫妳，埋伏在暗處，還能救妳壹命。雷妳要靠自己去扛了！”
　　小白也是為之壹凜，她以為向來沒有在這裏作惡，又有西湖遮掩，壹般不會知道。這壹天的雷雨大風她在下面也能感受得到，卻沒想到會引來人族的窺覷。
　　“像妳這樣渡劫的機會，壹般人壹生也未必能有機會碰到壹次，原則性強、道德性強的正派之人，可能會選擇近距離的觀察，以體悟天地自然。但人類有壹句話，叫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觀察領悟，根據根骨悟性的高低，會有或多或少的收獲，但即便收獲巨大，那也是未來很長壹段時間努力才能體現出來的結果。可要是直接把妳的內丹奪了，短期內就能實力暴漲。這是壹個巨大的誘惑！”
　　蒲陽說得很平靜，他並沒有貶低人類的意思，更沒因此覺得人族卑劣，放在人類社會，國與國也是如此，放在所有六道眾生，很多種族都是如此。弱肉強食，這是大自然的淘汰法則。
　　小白這壹次比剛才有著更加深刻的體會，蒲陽不僅僅是提前來看護她，更是為保護她而做了很多功課，也要面對、豎立很多的敵人。也更加感受到了，像她這樣壹塊油水充足的肥肉，蒲陽不僅僅沒有趁機弄死她奪了妖丹，反而能在她冒犯在先的前提下，還能願意幫助她渡劫，已經實屬罕見了！
　　她心裏默默的發誓，壹定要熬過天劫，壹定要好好的侍奉他壹生！她已經錯過了上壹個恩人白娘子，等到有能力、想要回報的時候，恩人已經不在了，這是她幾百年的憾事。現在她懂得了更多，堅決先放開其他，先侍奉好恩人壹生。這話她就沒有再說出來，只是自己默默的認定。
　　“嗯，我知道了。”
　　蒲陽又默默檢視了壹下天珠裏面的所有物品，他這兩個月感覺自己好像大大的暴發戶壹樣，仿佛什麽都有了，已經是巨大的富豪壹般。現在才發現，其實底蘊還差得很。想要找幾件像樣的法寶都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或許就算九轉降龍木古劍了，但這只怕無助於小白抗雷，反而可能會引雷。
　　看出蒲陽的擔憂，小白輕聲道：“先生放心，有您的恩寵雙修，加上靈石異果，我的實力已經大幅提升，我有信心安全渡過。”
　　恩寵……蒲陽有點汗，他笑了笑：“是啊，妳的實力本來就非常的強悍，畢竟是白娘子點化的，也可以算是她的弟子，加上現在的突擊，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我也不多說了，免得給妳壓力。準備好了就出去吧，在水面上更清楚的感受壹下天雷！”
　　這裏隔著湖底泥層、湖水，即便是天雷感受到的也不強，當然，那是天雷還沒有直接定位準她來劈。
　　小白答應了壹聲，然後突然的對著蒲陽納頭便拜，結結實實的對他行跪拜大禮。
　　“妳這又是怎樣？”蒲陽伸手去扶她，之前她這樣跪拜，他就不好去扶，低頭就見到晃蕩的波濤，現在則要好多了。
　　“感謝先生為小白所做的壹切，祈望告知名號，永不敢忘。”小白雖然想著壹定要熬過去，但這是天雷，能不能熬過是很難講的，或許壹切都有定數，或許蒲陽是她的貴人。她不想萬壹死了，連恩人名字都不知曉。
　　蒲陽之前沒有跟她說名字，是並沒有把她當成朋友什麽，只是壹時心軟，然後想要看看有沒有利益交換，沒想到壹來二去，發現她是壹個重情義的人，而且搞得還和她雙修了，自然也不能再無視了。
　　“我叫蒲陽，我們蒲家不是普通人，世代都可以算是……獵妖師。守護人族，是我們的責任，妳我能相交，也是得益於妳往昔沒有作惡。”
　　扶她起來，這樣正式說著，蒲陽感覺有點太酸了，便大白話的說道：“行了，妳現在知道我叫蒲陽了，妳願意叫我先生也可以，叫我蒲陽也行。”
　　“謝謝先生。”小白很是欣慰，知道了蒲陽的名諱，她默念不讓自己忘記。
　　隨後她環視了壹下這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洞府，將所有的時光融入壹眼之間，然後毅然的往外而去。
　　蒲陽也是跟著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