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香火

　　不知過去了多久，兩輪日月虛影漸漸重合在壹起，化為壹道璀璨的玄光，被姜辰收入體內，與金丹融合。
　　霎時，姜辰的金丹成形，表面八道丹紋流轉，綻放出玄妙的道光。再壹次的，突破的欲望襲來，催促著姜辰更進壹步，邁入五品的境界。
　　這突破欲望之強烈，遠超姜辰的想象，金丹自發的顫動，身上玄光流轉，於極大與極小間快速的變化著，不斷的與外界大天地相交融。
　　若非姜辰有意壓制，這金丹直接就會爆開，讓裏面孕育的神魂誕生。
　　“真的到了極限。”
　　姜辰有種感覺，自己的積累已經到了六品的極限，進無可進了，只能進行突破。
　　念及至此，姜辰朝金丹看去，只見裏面的神魂更為神聖了，腳下水火之力湧動，身後日月虛影相伴，無數璀璨的光華將他籠罩，化為壹道巨大的神環，徐徐轉動著。
　　“還不夠，神魂仍有繼續蛻變的空間。”
　　金丹是到極限了，可裏面的神魂還沒有圓滿，姜辰可以感覺到，他的神魂還能繼續蛻變，仍有進步的空間。既如此，他還是沒有選擇突破。
　　不度第九次丹劫，絕不突破。
　　這次突破的念頭太過強烈，姜辰壓制了好久，方才將它壓下。而隨著突破念頭的消退，他也隨之感覺到了度過丹劫後產生的變化。
　　天地之間，除了靈氣之外，還多出了許許多多的念頭，充斥在虛空之中，到處都是。
　　“這就是萬靈之念嗎？”
　　“傳說中，只有五品修士才能感應到的萬靈之念？”
　　想到自己在藏書閣看到的書籍，姜辰心中知道這些念頭是什麽了。
　　萬物皆有靈，如那山川草木，鳥獸魚蟲，皆是有著屬於自己的靈性。既有靈，哪怕懵懂無比，也會產生念頭。
　　而大部分生靈不懂修行之法，無法約束自身的念頭。所以，這些念頭就會向外逸散，在虛空中遊蕩。
　　姜辰所感知到的念頭，就是天地萬靈的念頭。當然，萬靈孱弱，所誕生的念頭同樣無比脆弱，基本上存在不了多久就會覆滅。
　　可萬靈何其之多？
　　它們無時無刻的不在產生念頭，哪怕隨生隨滅，可念頭誕生的速度，依舊遠遠超過了毀滅的速度，以至於虛空中，積累了大量雜亂而無序的念頭。
　　“我現在，除了境界還是六品之外，其余的，已經與五品高手沒什麽區別了。”
　　姜辰心有所感，知道自己已經模糊了五品與六品之間的界限。
　　萬物念頭，這是五品高手才能感知到的力量，甚至於，五品高手還可以撲捉煉化這些念頭，從而提升自己的修為。
　　不過，這樣做效率太低，很少有五品高手會這麽做。因為他們有著效率更高的辦法，那就是收集香火，以煉化眾生願力。
　　香火願力，這也是念頭所化，不過不是萬靈的念頭所化，而是眾生的念頭所化。
　　相比較於自然萬靈，人族為萬靈之長，所誕生的念頭自然更為強大，不會隨生隨滅，而是會在虛空中停留很久，方才消散。
　　念頭本就是精神力所化，逸散在外之後，就成了無主之物，自然能被人煉化。於是，就有修士立下神廟，收集眾生念頭，煉化以壯大己身。
　　所謂五品高手才能收集香火願力的說法，就是因此而生。因為只有五品高手，才能感知到萬靈念頭，行那煉化之事。
　　五品之下，就是萬靈念頭出現在眼前都無法感知，如何能將其煉化？
　　“香火願力嗎？”
　　“前世常言，香火有毒。然而，既然香火有毒，那為何不見漫天仙佛對其避之不及，反而是立下神廟，廣傳信仰，收集香火呢？”
　　對於香火，姜辰倒沒有太大的忌諱，只是有些疑惑，都說香火有毒，可也沒見仙佛對其避之不及，反而個個爭先恐後的搶奪香火。
　　仙佛的舉動，無疑在說明香火應該沒有問題，畢竟，像仙佛這樣的存在，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對比仙佛的舉動，姜辰不免懷疑，所謂香火有毒的說法，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防止後來人下場爭奪香火。畢竟，香火不是無限的，而是有限的。
　　念頭離體後，就成了無主之物，被修士煉化，自然沒什麽問題。如此看來，以香火修煉，問題不大。
　　可換個角度思考，從因果層面來看，卻是發現，香火確實有問題。香火之所以會誕生，乃是因為眾生有所求。修士取香火願力煉化，就等於承接了其所求。
　　有所求，必然要有所應。否則的話，這香火拿著也不踏實。
　　天道至公，拿了眾生的，就壹定要還。若不還，則必有災禍。
　　突然，姜辰有些明白，為何正統的神明，都會刻意宣揚自己的職責範圍了。有安宅的，有保胎的，有賜福的，有保平安的……
　　這是在挑選信徒啊！
　　想要求取平安的眾人，就去拜能夠保佑平安的神明，這樣的話，神明才好還願，保護信徒的平安。
　　如此，信徒有所求，修士有所應，這香火願力拿著也安心。不會出現收了願力，不辦事的情況。也不會因此被天道記上壹筆，從而生出未知的劫難。
　　至於那拜錯神明的信徒，就只能說是自己倒黴了。神廟之中，神明的職責標註的這麽清楚，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拜錯。
　　這種情況下，妳都能拜錯，那也不能怪神明不庇護妳。
　　拜錯了神，除了怪自己，還能怪誰？所以說，拜對神明很重要。
　　當然，山野之神是不會在意這些的。於他們而言，能夠變強就不錯了，哪裏會在乎這些香火願力是怎麽來的？
　　至於還願？那更是全看心情。
　　這也就使得了，大部分的山野之神都不長久，會死於各種各樣的劫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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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看來，修士收集香火的路子，不就是神道嗎？”
　　“神仙神仙，怪不得自古以來，神仙二字都是壹起出現，原來二者的界限並不清晰，隨時都能轉換。”
　　回過神來，姜辰突然意識到，修士收集香火願力的舉動，其實與神道並無區別。
　　或者說，收集香火願力修煉的修士，走的就是神道，只是他們自己還不自知罷了。
　　因為此界沒有神道，只有仙道與武道。就是那些自號神明的家夥，走的也是武道的路子。
　　“五品修士煉化香火願力，確實能快速的提升修為。但此法，與我無用。”
　　香火願力雖好，可姜辰卻沒有利用它修煉的意思，倒不是他覺得香火願力有隱患，而是單純的因為，香火願力是後天之力罷了。
　　姜辰修煉，壹向是以先天之氣為主，若無必要，輕易不會動用後天之力。香火願力雖好，但眾生念頭何其雜亂，蘊含著眾生的種種想法，需要先煉去裏面的雜質，才能使用。
　　不先過濾壹遍，將香火願力中的眾生雜念化去，直接吸收的話，修士的心神多半會受到影響。運氣好只是性情大變，運氣不好，直接變成瘋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香火願力用起來弊端很大，遠不如先天清神丹好用。
　　說起來，天魔結晶與香火願力壹樣，也是念頭所化。不過，相比較於眾生念頭，天魔結晶裏的天魔念頭無疑更強、更純凈。直接實質化，凝聚出了形體，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兩者的本質完全壹樣，都是眾生的念頭所化，但天魔結晶比香火願力更強、更純凈，既如此，姜辰何必使用香火願力呢，天魔結晶他又不缺。
　　能用更好的，那自然是用更好的，不能委屈了自己。
　　不過，說起不缺天魔結晶，姜辰突然發現，香火願力他也是不缺的。
　　早在多年之前，東洲之上，就有無數百姓為他建立生祠，日夜為他祈福，保佑他平安。
　　是保佑姜辰平安，不是祈求姜辰庇護他們平安。前者為他人，後者為己，有著本質的區別。
　　生祠，這是為活人立的，是百姓自發的為大功德之人立下的，以向蒼天祈求他平安。
　　想起此事，姜辰突然心中壹動，放出神念，開始感知與自己有關的願力。
　　茫茫虛空，願力無盡，大都是無主之物，在虛空中流動，隨生隨滅。
　　可就在這無盡的願力中，有壹股願力極為的特殊，它們是金色的，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其余的念頭，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消散，可它們不會。相反，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金色願力湧來，在虛空中凝聚，化為壹道金色的河流，緩緩的流動著。
　　當姜辰放出神念，開始感知與自己有關的願力時，這道金色長河立即顫動起來，與他的神念取得了共鳴。
　　然後，姜辰就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現了壹條金色的河流，橫跨在虛空之中，浩浩蕩蕩。
　　“好強大的願力……”
　　感覺到這道金色長河上傳來的親切感，姜辰承認自己被震撼到了，雖然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願力會很多，但沒想到會有這麽多。
　　而且，他的願力與旁人不同，是金色的，裏面的意誌，都是與祝福有關，寄托著壹種美好的祝願，極為的純粹，散發出神聖祥和的氣息。
　　可旁人的願力，都是無色的，裏面的意誌，更是極為的雜亂，好的、壞的，美好的，不美好的……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念頭，壹點也不純粹，整體散發出渴求的氣息。
　　姜辰知道造成這種差別的原因。
　　別人的願力，都是雙向的，眾生有所求，才會信仰神明，祈求他們的幫助，裏面充滿了欲望。
　　可姜辰的願力，卻是單向的，是百姓單方面對他的祝福，不求任何的回報，只願他平平安安，所以才顯得極為的純粹與美好。
　　這種願力，姜辰可以毫無顧忌的吸收，因為，這是他應得的。
　　天道至公，姜辰讓百姓吃飽飯，百姓自然會感謝他。而這些金色的願力，就是百姓對他的付出的回饋。既是回饋，自然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
　　有所付出，自然要有所得，若無所得，久而久之，天下還有誰會願意付出？
　　“倘若我將這些願力全部吸收，怕是立即就能修成陽神，甚至是更高的法相境界。”
　　姜辰心裏有種感覺，若他將這些金色願力煉化，起碼也能修成三品的境界。可惜，他壓制住了這個沖動。
　　修道沒有捷徑，如果有，那壹定是有代價的。
　　今日他若借助這些願力的力量，修成三品，乃至更高的境界，看似壹步登天，可實則不然。他的未來必定要受其所累，今後若想繼續提升修為，只能接著吸收金色願力。
　　可這金色願力，又豈是那麽好獲得的，需得做下大功德之舉方可。可大功德之舉，是那麽容易就能做成的嗎？
　　以金色願力提升修為，快是快了，可此舉無異會限制未來的發展，將無限可能固定在壹種可能上，故而姜辰不取。
　　“不過，我雖然不能煉化這些金色願力，但這並不是說，這些金色願力就對我無用了。相反，它們可以成為我最大的底牌。”
　　想到五品修士的另壹種手段，姜辰對身上的這些金色願力，不由期待起來。
　　以香火願力修煉，有著種種弊端，故而很多修士不會走上這條路。但就算不用香火願力修煉，這些修士也會收集壹些在身上。
　　五品顯聖修士，可借助外力暫時提升自己的實力。而這最好的外力，就是香火願力了。上古之時，那位以五品境界爆發出二品戰力的修士，借用的外力就是香火願力。
　　姜辰身上的願力這麽多，只需納其入體，就能做到同樣的壯舉，以五品修為展現出二品之力。
　　早在景國的時候，齊初就曾說過，姜辰若是入了五品，實力必然會極為的強大。
　　這不是說齊初有什麽先見之明，而是沿途所見，遍地都是姜辰的生祠，讓他意識到，姜辰的身上必定積累了極為恐怖的願力。
　　顯聖境界，壹句話概括就是，願力越多，實力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