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蘇青蟬正視著我，緩緩說出我的名字。
　　蘇青蟬的臉色素白，神色憔悴，就像壹株即將枯萎的花朵，讓人心生憐惜，唯有那壹雙黑色長眸流轉，散發著滲人心魄的光芒。
　　我和她素不相識，盡管做了壹年多的校友，可是卻壹直未曾逢面，也許曾經在校園的某個角落擦肩而過，彼此卻沒有留下過壹絲的印象，我自問也不是校園風雲人物，有資格能讓燕家公主聽說過我的大名。
　　我當然明白蘇青蟬知道我名字的原因，所以我坦然的壹笑，說道：“沒錯，我就是陳曉。”
　　“妳不好奇我為什麽知道妳的名字嗎？”蘇青蟬問道，她的聲音很輕，就像羽毛落在地上。
　　對這個問題我已經知曉了答案，但我還是說道：“有壹點好奇。”
　　“有壹個人對我有壹個請求，說如果有壹天她愛上了壹個叫陳曉的人，就讓我殺了她，這個人大概妳也認識。”
　　蘇青蟬幽幽的嘆了壹口氣，仿佛在感嘆著什麽，輕輕說出。
　　“她叫張苡瑜。”
　　這個答案我早就知道，可是當親耳聽蘇青蟬說出，我的心還是如同刀割，這是壹場註定壹敗塗地的戰爭。
　　她把愛送給白毛。
　　她把死亡留給我。
　　我能何言以對，我當然認識張苡瑜，又豈止是認識，我想說點什麽，卻最終不知道該說什麽。
　　壹時之間房間裏的三個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這個院子環境優雅，遠離喧囂，是壹場養病的好地方，連鳥兒的叫聲都聽不見，此刻更是安靜的過分，甚至可以聽到蘇青蟬用力的呼吸聲，她的呼吸很慢，每壹次的周期都很長，似乎要很用力才能吸進壹點點寶貴的空氣。
　　“看來妳已經知道了。”最後還是蘇青蟬打破了沈默。
　　我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說：“是的，張苡瑜親口和我說，她拜托了壹個人，如果有壹天她愛上了我，那麽那個人就會殺了她和我，而那個人就叫蘇青蟬。”
　　我說完之後，心裏好受了壹點，蘇青蟬卻搖了搖頭，說道：“可能我的表達有點誤會，不是殺了‘他’，而是殺了‘她’，只是殺了張苡瑜壹個人。”
　　“妳說什麽？”我有點不敢置信，壹切似乎和我知道的有點不同。
　　“如果張苡瑜愛上了妳，只需要我殺了她就夠了。”蘇青蟬耐心的解釋道。
　　“她不是說，如果有壹天她不愛白衣山了，就要殺了所有相關的人嗎？”我急切的追問道。
　　究竟張苡瑜和蘇青蟬之間定下的約定是什麽，為什麽和張苡瑜對我說的不壹樣，我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張苡瑜拜托我，如果有壹天她愛上壹個叫陳曉的人，就讓我無論如何都要殺了她，盡管我不知道原因，可是對於她的請求，我還是選擇答應了她。”
　　“所以如果有這麽壹天，她真的愛上了妳，盡管她是我多年的摯友，那我也必定親手結束她的性命。”
　　“還有壹點確實比較奇怪，妳說的前提是如果有壹天她不愛白衣山，可是我並未在張苡瑜提到白衣山的名字，當然我知道這個人，他是張苡瑜的男朋友，可是至少這件事卻和這個人無關。”
　　蘇青蟬說完這麽長的壹段話，有點兒喘不過氣來，稍微歇了壹會兒，才繼續說道。
　　“在這個預定裏，只出現了三個人的名字，唯獨的兩個主角，陳曉和張苡瑜，以及壹個名叫蘇青蟬的劊子手。”
　　蘇青蟬說道這裏居然輕微的咳嗽起來，嚇得壹旁的柳曉堯趕緊將蘇青蟬的身子扶起，斜靠在床頭，輕撫她的後背，焦急地說道：“小姐，別說這些了，還是妳的傷勢要緊，妳就答應陳曉吧，陳曉人很好的，讓瑜瑜愛上陳曉也沒什麽，趕緊先把妳的傷治好吧。”
　　“我沒說不答應他啊，堯兒，正好相反呢，我很想答應他呢。”蘇青蟬勉強笑了壹下，和身旁的柳曉堯說道。
　　蘇青蟬扭過頭來，對著我正色說道：“我很好奇，為什麽張苡瑜擔心自己會愛上妳呢？”
　　“原本我覺得我是知道原因的，可是妳這麽壹說，我也非常好奇原因了。”我老實的承認。
　　為什麽張苡瑜擔心她會愛上我？
　　這個答案似乎很簡單，因為我手裏有戒指，只有我可以讓她無條件的愛上我，而張苡瑜深愛著白毛，所以她不必擔心自己會愛上其他男人。
　　只有我有能力，才可以輕易的讓她拋棄白毛，愛上我。
　　所以在她和蘇青蟬的約定裏，才唯獨出現了我和她的名字。
　　可是如果是我卑鄙的使用戒指，讓張苡瑜愛上我，那為什麽她選擇要為此付出生命的，卻只有她壹個人而已，難道更加挫骨揚灰的不應該是我才對嗎？
　　我突然有壹種錯覺，這裏面的原因沒有那麽簡單，張苡瑜的內心可能還有著我不知道的秘密，讓她無法接受愛上我的她，和蘇青蟬做出這樣的約定，“所以我很想看壹看，張苡瑜究竟會不會愛上妳。”蘇青蟬若有所思地說道。
　　“那妳是同意了嗎？”我問道。
　　面對我的詢問，蘇青蟬輕輕點點頭。
　　看到蘇青蟬居然這麽痛快的同意了，事情居然可以這麽順利。
　　果然在生命面前，什麽諾言和承諾都是不堪壹擊的，即便是貴為天之嬌女的蘇青蟬也不能免俗，我的內心升起壹絲喜悅。
　　只是我還沒來得及品嘗這份喜悅，卻又馬上被蘇青蟬無情的打破了。
　　“可是如果張苡瑜真的愛上了妳，那我會信守對她的承諾，親手殺了她，如果是這樣，妳還是願意嗎？”蘇青蟬問道。
　　我還沒有回答，柳曉堯先焦急的開口：“小姐，瑜瑜不是妳的好朋友嗎，妳怎麽能殺了她呢？”
　　“我確實不忍心殺了她，可是正因為瑜瑜是我的好朋友，所以無論如何，我才壹定要信守對她的承諾。”蘇青蟬認真地說道：“其實我又能有什麽辦法讓張苡瑜愛上誰呢，如果她真的愛上他，那麽死亡也不過是她自己選擇宿命。”
　　我下意識的捏緊拳頭，這個女人居然沒有打算放棄這關鍵的壹點，如果張苡瑜愛上我就必須死，那我寧願她永遠都不要愛上我。
　　“如果我讓妳做到，在張苡瑜愛上我之後，放棄對這個承諾呢？”我盯著蘇青蟬，試探性地問道。
　　“不行，我做不到。”蘇青蟬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是如果不這樣，我就絕對不會把把悟提經交給妳。承諾和悟提經妳只能做壹個選擇。”我加重語氣，嚴肅地說道，告訴蘇青蟬我並沒有開玩笑，她必須在承諾和生命中放棄壹個。
　　“那我就只好選擇死了。”蘇青蟬淡然壹笑，毫不在意的回絕了我，反問道：“那妳要怎麽選呢？是放棄讓張苡瑜愛上妳，或者讓她死呢？”
　　這個女人居然寧可死，也不願意放棄自己的承諾，壹時之間，房間裏有些安靜，蘇青蟬凝望著我，等待著我的選擇。
　　她的深邃的眼神猶如壹汪不見邊的大海，讓人覺得絕不能動搖其半分。
　　柳曉堯眼看事情本來發展的好好的，可是偏偏小姐壹定信守承諾，不由有些氣急地說道：“小姐，妳就不能為了自己違背壹次諾言嗎？妳和瑜瑜都要好好的活著，而且那個叫白衣山的本來就是個混蛋，讓瑜瑜愛上陳曉，這對瑜瑜也是壹件好事。”
　　蘇青蟬搖了搖頭，說道：“堯兒妳雖然叫我小姐，可是我們從小壹起長大，情同姐妹，妳還不了解我嗎，我怎麽可能做出不守承諾的事情呢。妳與其費心思勸我，不如勸勸他，既然妳說陳曉人很好，那他何不換個條件，無論他是想要錢還是其它東西，我總還是可以讓他滿意。”
　　柳曉堯壹聽馬上望著我，哀求道：“陳曉……”
　　柳曉堯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嘟起的小嘴，撲哧撲哧的眨著眼，用壹種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我，看著這個平日高傲的校花就像壹條乞食的小貓，如果以前的我可能就要忍不住答應她了。
　　我定了定了被柳曉堯勾蕩起的心神，沒有理會她，退了壹步問道：“如果我只是要得到她的身體呢？”
　　“這個我也做不到。”蘇青蟬還是拒絕。
　　“妳就寧可……”
　　蘇青蟬打斷我的話，說道：“我寧可死也做不到。”
　　“妳們就不能別把死這個詞掛在嘴邊嗎？大家壹起好好的活著不好嗎？”柳曉堯突然委屈的大聲喊道。
　　柳曉堯好不容易得到蘇青蟬有了活命的希望，她滿懷欣喜的帶著我來到這裏，想著讓我馬上治好蘇青蟬的傷勢，壹邊是她從小到達最尊重的小姐，壹邊是她心愛的男人，兩個人都可以好好的壹直陪伴在她身邊，可是現在我們兩個人卻像在討價還價壹樣，讓她委屈傷心到了極點。
　　我放緩語氣說道：“堯兒妳放心好了，我肯定不會對妳的小姐見死不救的。”
　　其實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看著蘇青蟬不救的，雖然到目前為止，我連她真正的面目都還沒見過，可是就憑白毛認為，她的姿色還在張苡瑜之上，我對蘇青蟬就十分感興趣，可以說是誌在必得，我所圖謀的無非是能夠交換更多而已。
　　“那妳換個條件吧，我看看能不能做到。”蘇青蟬也放緩語氣說道。
　　盡管她有著很多的底線，有些事情寧可死也不願意去做。
　　可是蘇青蟬又何嘗甘心就這麽死去呢，畢竟她有著這麽尊榮的出身，還有大好的人生未去享受，還有這諸多抱負沒有實現，就像壹朵未從綻放就枯萎的花朵，又怎麽可能甘心就這麽隨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