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平平安安

　　小虾米在两周后出院，苏艾真接到医院的电话就连忙让秋姨收拾了宝宝的东西，带上雅君一起去了医院。
　　他在儿科病房的门口，等得焦急，五分钟后，医生才抱着孩子出来。
　　裹着淡蓝色的包被，粉嫩的脸小小的，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张开又闭上，苏艾真眼眶突然变热，一时间都不敢去碰他。
　　“很健康，没事的。”医生安慰他：“抱一抱吧。”
　　苏艾真才红着眼眶去抱。
　　又小又软，很难相信，曾经在他肚子里的小家伙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眼前，真的像一只小虾米。
　　他不想在医院哭，这里人多，免得被人看见。
　　抱着孩子离开，他在车上给父亲发了条信息，说已经接宝宝回家了，苏胜没有及时回复，他把手机收起来，伸着手很轻地戳了下孩子软嫩的脸蛋。
　　“艾真，名字还没起好吗？”秋姨问他。
　　“小名......就叫枣枣吧。”
　　雅君说：“迟早的早吗？”
　　“枣子的枣。”
　　“真可爱，谢先生之前老喊小虾米，其实小虾米也很可爱。”
　　突然提到谢楚钰的名字还是让苏艾真有些恍惚，随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离开医院大门，他往外看了眼，隔着茶色的玻璃，他似乎看见了谢楚钰的车，正好从对面进来，开得很慢，驾驶座的窗户开了一半，Alpha的上半张脸露了出来，饱满的额头还有深邃的眼，很快就看不见了。
　　“艾真，怎么了？”
　　“嗯？没什么。”苏艾真笑笑：“回去吧。”
　　那天晚上手机里有谢楚钰的来电，但是他都没有接。
　　第二天早上给宝宝喂奶，他看到了来自Alpha发的消息。
　　【睡了没？】
　　这条消息他没有回。
　　小虾米没有过满月，因为他满月还在医院，苏胜给他操办了百日宴，原本苏艾真觉得没必要，但是爸爸坚持，说从医院回来，也得办个酒沾点喜气，苏艾真看的出来爸爸其实很喜欢小虾米，觉得办个酒也很好，就答应了。
　　置办的酒店里全是秋姨跟雅君准备的气球，还给小虾米拍了照片，苏艾真很满意，也很喜欢。
　　在百日宴上，他又看见了姜理。
　　“你好啊，艾真。”
　　“你也好。”
　　钟宴庭手里还牵着他儿子，那个叫姜莱的小男孩儿，笑眯眯地叫他叔叔：“小宝宝在哪里呀？我可以看看吗？”
　　苏艾真笑着摸他的脑袋，说：“可以，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他了。”
　　姜莱兴奋地晃钟宴庭的手，“太好了，我好喜欢小宝宝，爸爸，我们去看看吧。”
　　钟宴庭答应了，拉着他：“这么喜欢小孩儿，那我跟你妈妈再生一个。”
　　“钟宴庭，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姜理红了脸，没跟他们一起去，对着苏艾真说：“谢先生没来吗？没见到他。”
　　苏艾真没隐瞒，直说道：“我们离婚了。”
　　虽然暂时还没离，但这个结果应该是不会变的。
　　“啊？”姜理满脸惊讶，但看着苏艾真一脸微笑的样子，又不好多问，他嘴巴也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想应该要安慰人家一下，谁知苏艾真说：“又没事，离婚不是很正常吗？”
　　“也对。”姜理说：“我跟钟宴庭还分开了好几年呢。”
　　钟宴庭对别人家的小孩实在没什么兴趣，看姜理过来，就把姜莱扔给他，自己去了趟卫生间，却在里面碰到了正在抽烟的谢楚钰。
　　那人穿了身黑色的西装，没打领带，衬衫的扣子都解了两颗，头发也很随意地散着，看上去像是从公司过来的一样。
　　“你偷偷摸摸地躲这里干嘛？”
　　谢楚钰：“抽烟。”
　　“啧。”钟宴庭不耐烦道：“掐了。”
　　“你出去。”
　　钟宴庭非但没有出去，反而把门关上，双手环胸，一脸看戏似的，“心情不好？也是，听我妈说，你孩子百日宴都没通知你呢，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谢伯伯说的吧，毕竟你们是一家人。”
　　谢楚钰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嗓子有点哑：“说够了？”
　　“那倒没有，就是看你笑话挺有意思的。”
　　“笑话？”
　　“苏艾真都要跟你离婚了，还不算笑话吗？”
　　谢楚钰很轻地笑了声：“怎么，你老婆孩子躲你一年，难道不是笑话。”
　　钟宴庭没被他这话激到，甚至还好心地提醒他：“起码姜理现在很爱我，苏艾真可不一定。”
　　谢楚钰很明显地僵硬了，指尖夹着的烟抖了下，烟灰落地。
　　“谢楚钰。”钟宴庭正经起来，对他说：“当年你因为苏艾真跟我打架，不是很有种吗？怎么现在跟缩头乌龟一样。”
　　谢楚钰咬着牙，把烟扔了，“滚。”
　　“我现在脾气确实好，竟然这样都能忍住不揍你，多亏了姜理。”
　　钟宴庭转身就要去隔间，谢楚钰叫住了他。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糖是苏艾真送的？”
　　毕竟连陆昭都认为糖果的主人是苏净秋，而苏净秋本人也没否认过。
　　钟宴庭侧过脸，“我干嘛告诉你。”
　　谢楚钰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看着整场百日宴，从开始到结束，苏艾真穿了件纯黑的针织衫，衬得皮肤雪白，似乎长了点肉，看上去心情很好。
　　他莫名想起了他跟苏艾真的婚礼，Omega也是这样安静地坐着，有人跟他说话，他就应着，没人理，就自己喝水，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孩子。
　　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雅君推着苏艾真离开了饭桌，谢楚钰也跟着出来，Omega进了卫生间，雅君就在外面等，看见他时都有些懵，“谢先生。”
　　苏艾真一个人在卫生间脱了外面的衣服，然后撩起里面微微有些湿的T恤，白腻的乳肉晃了下，顶端流出了一点奶水，他用手稍微挤了下，还是觉得有点硬，其实他的奶水不多，但还是会比较容易硬，孩子被苏胜抱着见客人，他就自己出来挤一下。
　　没挤几分钟，鼻尖除了一点奶味，还有一股熟悉的植物清香，苏艾真心头一跳，这个味道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闻到了。
　　他连忙把衣服放下，一转头，就看见了出现在他身后的谢楚钰。
　　“小楚？”
　　Alpha垂着眸，不知道盯着他哪里看，他很不自在，“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楚钰向他走近了两步，“你不叫我，我只能自己过来。”
　　苏艾真拉着衣摆，不去看他：“我告诉过谢伯伯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通知我？”谢楚钰问。
　　“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吗？”
　　谢楚钰意有所指地说：“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声音仿佛透着股无奈还有掩藏不住的失落，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在苏艾真轮椅前蹲下，看了他很久，最后克制不住地去抱他。
　　面对面的姿势让两个人都靠得很近，苏艾真刚刚还挤过奶的双乳都贴在谢楚钰的胸口，他不禁感到羞耻。
　　“先松开我。”
　　“苏艾真。”
　　Alpha在他耳根处说话，“你提前一天把小虾米接走，我不知道，办百日宴，也是伯伯告诉我。”
　　苏艾真闻着他的信息素，两个人的心跳几乎快要重合，Alpha抱得他很紧。
　　“你说你要冷静，到现在两个多月总够了，你从医院离开的那天，我就想跟你说，我不同意离婚，这话在你生小虾米之前我也说过，你为什么不信？是觉得我骗你。”
　　“我......”
　　“你给我写的信，我都看了，你怎么能在给我情书之后，又要跟我分居？”
　　苏艾真反驳道：“那不是情书。”
　　“你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我，为什么偏偏留了平安符？”
　　谢楚钰笃定Omega一定知道平安符。
　　“小楚。”苏艾真让他从自己肩膀上起来，俩人呼吸都交缠着，Alpha眼底的痣忽隐忽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问：“你知道我要离婚的理由，那你呢，又为什么不同意？”
　　Omega的双眼一如既往的澄澈，谢楚钰盯着看了很久，然后伸出双手穿过他的后腰，移到他的臀部，直接将他托了起来。
　　苏艾真怕掉下去，不得不攀着他，两条腿很自然地垂着，“放我下来。”
　　谢楚钰把脸埋进他的脖子里，他很喜欢这个姿势，可以闻到专属于苏艾真的玫瑰香气，是很安心的味道。
　　“因为……”谢楚钰声线很低，以至于苏艾真觉得听不太真切。
　　“喜欢，不是说婚姻有爱才有意义么？既然有意义，干嘛要离。”
　　苏艾真愣怔好几秒，接着就是快到要失衡的心跳，Alpha从他颈项抬起脸，他看到了谢楚钰漆黑幽深的眼睛，似乎想从这里面探究出真假，但他分不清，里面满满当当的只有自己的身影。
　　“我说过不要可怜我。”他在Alpha炙热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我也说过不是可怜你，更没把你当成别人过。”
　　说完这句话，谢楚钰突然想起了苏艾真跟他的第一次，他喊了苏净秋的名字，他很后悔，也很懊恼，怀里颤抖的身子让他清晰地知道，Omega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似乎还需要给对方一点时间，他应该慢慢来。
　　但是刚刚钟宴庭说的那句，苏艾真并不一定还喜欢他，他承认他害怕了。
　　“我不是……因为苏净秋去世讨厌你。”他有些不知道怎么措辞，只能尽量挑苏艾真容易听进去的，“我不讨厌你，我希望你……”
　　他不想放苏艾真离开，从分化期开始，到现在，他们错过了很多年。
　　谢楚钰的声音带着不经意间的哀求，小心翼翼地用唇去触碰苏艾真的嘴角，“不是说渴望我的爱吗？”
　　Omega揪着他西装的领口，指尖都发白，试图推开他，被谢楚钰抱着摁回来。
　　他一点点地吻，一声声地说：“我给你回应，别离开我。”
　　雅君还在外面等着，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他一转身就看见苏艾真被推出来，眼睛包括鼻子都有些红，嘴唇更是。
　　“艾真。”
　　“走吧。”
　　谢楚钰在走前给了他一份礼物，“给小虾米的。”
　　“是什么？”苏艾真没接，好像是在等Alpha的回答，确认了答案后他才决定要不要收。
　　“长命锁。”
　　苏艾真纠结着，是谢楚钰直接放在了他的腿上，明明只是一个小朋友的礼物，包装盒也不大，但他就是觉得很沉。
　　百日宴结束后，苏艾真坐在车里看见了站在酒店外边角落里的Alpha，对视一眼，擦身而过。
　　到家后。
　　“艾真，累了吗？和枣枣先去休息一下。”
　　苏艾真点头应道：“好。”
　　枣枣在车上就吃过一顿奶，现在又睡了，苏艾真坐在床边看着孩子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翻开宝宝的包被，从他的里衣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的编织绳，他把底下的物件摊在掌心，红色的丝绸上面绣了个“真”字。
　　他用指腹摸了摸，接着把谢楚钰给的长命锁盒子打开，最上面是一张白色的卡纸，他拿了起来，底下才是精致小巧的长命锁。
　　苏艾真看着这把锁又去看宝宝，指尖在卡纸上来回摩挲，质地偏硬，苏艾真把它翻了过来，上面有行字，他认得那个字迹，来自谢楚钰。
　　卡纸上写着：
　　平平安安
　　长命百岁
　　＊＊＊　　＊＊＊　　＊＊＊
　　平安符给老婆
　　长命锁给儿子
　　嗯嗯，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