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逼供

　　“三哥，”四德以無比崇敬的眼光望著他：“妳說的話太深奧，小的聽不太懂。”
　　“聽不懂就不要聽。”林大人笑著在他頭上拍了壹下：“妳只管為我打前站就是，少不了妳的好處。這個妳拿著——”順手遞給了四德壹柄砍柴用的斧頭，斧刃尖利，閃著幽光，林大人正色道：“現在聽我口令，開門——”
　　開門？！四德嚇的魂都掉了，外面的才子們要吃人，現在開門不是自己找死麽？！
　　“三哥，能不能稍等壹下？”四德小心翼翼開口：“外面形勢險惡——”
　　“時不我待——”三哥滿面正義的拍拍他肩膀：“老話說的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兄弟妳就放心吧，有我在，哪能讓妳吃了虧？三哥何時虧待過自己兄弟？”
　　聽三哥說不會虧待自己，四德忐忑的心裏稍有安慰，以三哥的人品，他許的諾言還從沒落空過。
　　“好！”四德咬牙哼了壹聲，聽墻外的喧嘩聲似乎越來越大，他也不怎麽害怕了，悄悄拉開門栓，剛剛探出頭去，還沒來得及張望，便聽啪嗒壹聲響，斜刺裏飛出壹個臭雞蛋，正砸在他臉上。
　　“哎喲，哪個王八蛋砸我！”四德怒氣沖天，狼嚎著沖了出去，他額頭光亮亮，滿是腥臭味的蛋汁順著鼻梁流下來，黃的白的混合在壹起，模樣甚是恐怖。
　　趁著這個間隙，林晚榮偷偷朝外掃了壹眼。真是不看不知道，壹看嚇壹跳。宅子外人聲震天，各式各樣的才子身穿長袍、手拿折扇，個個神情激憤，口中喊著各色口號，將這林宅圍成了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有幾個激進些的，早已擄了袖子，吵吵嚷嚷著要打進林家去，解救受困的小姐們。
　　林家的院門啪嗒壹聲突然打開，從裏面奔出壹個兇悍的小廝，臉上滿是惡臭的蛋黃，手中的利斧銀光閃爍，兇相畢現。
　　“他媽的，幹什麽，幹什麽，想造反了？！”四德腳步飛快，急急沖入人群中，手中利斧疾速飛舞，帶起壹片呼呼風聲，剎那間就將人群逼退了幾步。有幾個退的慢壹些的士子，險些就被他斧頭掃上，哎喲哎喲慘叫著急退，人潮洶湧著往後奔去，現場混亂壹片。
　　眾人看林家奔出的這個小廝，雖是貌不出眾，手中的利斧卻甚是鮮亮，臉上滿是彪悍之氣，壹副兇神惡煞模樣，叫人望而生畏。好不容易待到人群站穩了，壹個身材魁梧的士子似是省悟了壹般，大喝道：“妳，妳是幹什麽的？！”
　　“媽的，妳問我是幹什麽的？”四德將臉上臭蛋汁抹了，又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壹副意猶未盡模樣：“老子還想問問妳是幹什麽的呢？”他將手中利斧用力揮了揮，正靠近那士子的面龐，怒喝壹聲：“說，妳是幹什麽的？！”
　　那士子啊的壹聲急退了兩步，聲音頓時小了許多：“我，我們是來討伐惡賊林三的，妳快些讓開！”
　　四德猛噴了口吐沫，憤怒道：“妳討伐別人，卻朝我扔雞蛋做什麽？！誰扔的，快給老子站出來，我劈了這雜種——說，是不是妳——”
　　“不是我，不是我！”離得最近的那士子急忙擺手道。
　　“那是不是妳？！還有妳——”他橫著斧頭指住眾人鼻梁，挨個挨個問起，利刃鋒芒隱現，看的眾人膽戰心驚，忙又退了幾步，離他遠了些，壹壹擺手否認了。
　　“媽的，不是妳們幹的，難道是天上飛的天鵝生下來的雞蛋不成？！”四德徹底怒了，手中利斧銀光疾閃，正要發飆，那帶頭的士子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袖：“這位兄臺，方才是個誤會。我們是來討伐惡賊林三的，與妳沒有半點幹系，妳千萬不要介意。咦，妳穿的衣衫上繡著個蕭字，兄臺，莫非妳就是傳說中，被林三霸占的蕭家兩位小姐的家人？！”
　　“我是蕭家的，那又怎麽樣？”四德橫道。
　　“那可太好了。”帶頭的士子面色激動起來：“我們正是來拯救蕭家小姐的，妳看我們的隊伍，這都是京城中有名的讀書人——”
　　四德看了壹眼，這些包圍林府的有七八成都是各家的士子，有的身邊還帶著小廝，穿著打扮與他壹般無二。
　　“兄臺，兩位小姐可好，可是受到了惡賊林三的百般侮辱？”帶頭那人急切道。
　　四德白眼壹翻：“妳胡說些什麽，三哥和兩位小姐是妳情我願，兩情相悅的。三哥為了追求兩位小姐，可是沒有少花心思——”
　　旁邊壹人見他為林三辯護，頓時聽不下去了：“兄臺，說話可要實事求是啊。”
　　帶頭的士子壹看，這旁邊開口駁斥的也是個家丁，唇上兩撇小胡子，看不出年紀大小，青衫小帽，笑容甚是無邪。只是壹條腿上卻打著厚厚的繃帶，被另壹個眉清目秀的小廝推在輪椅上。“這位兄臺，莫非妳知曉詳情？”他欣喜的問了壹聲。
　　“恩。”那斷了腿的家丁神色鄭重的點頭：“我壹個遠房表哥的遠房表弟，曾在蕭家當過差，其中詳情，他早已與我說了個明白。”
　　“真的？！”帶頭的大喜：“兄臺，妳快講講，這林三是如何為惡的？！”
　　斷腿家丁肅穆道：“說林三費盡心思追求兩位小姐，那完全是胡說八道——事實上，恰恰相反，是兩位小姐費盡心思追求林三——”
　　“妳說什麽？！妳怎麽對得起妳的良心。”四德怒道：“是三哥追小姐，小姐被三哥誠心感動的！我要是說謊，就叫三哥割了我的舌頭。”
　　“胡說。明明是小姐們苦追林三，林三哥百般謙讓，終是被小姐誠心感動，才配成了鴛鴦。三哥英俊瀟灑、坐懷不亂，是我們男兒學習的榜樣。妳這小子要是再胡說，小心三哥割了妳舌頭。”斷腿的當仁不讓的反駁，言辭犀利。
　　“三哥追小姐——”
　　“小姐追三哥——”
　　二人大聲爭論著，誰也不肯讓誰，吵得面紅脖子粗。那帶頭的士子怒喝壹聲，滿腔悲憤道：“天那，林三竟是荒淫至此，霸占了兩位小姐不說，還將真相隱瞞，不許下人私自談論，違者便要割舌。此獠之心，何其歹毒，不除林三，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為了拯救蕭家小姐，弟兄們，跟我沖啊——”斷腿的家丁右拳高舉，滿腔悲憤大聲呼號。
　　壹個瘸腿的下人都這樣熱烈積極，眾人受他情緒引導，莫不鼓舞歡欣，狂吼著往蕭家門前撲去。
　　見那人群洶湧著往後門擠去，身邊便只剩了四德，瘸腿的家丁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向身邊俊俏美麗的小廝道：“仙兒，咱們家後門妳插好沒有，我園子裏還種著好些花朵呢，可別叫這些人撞開了門給糟蹋了。”
　　“相公放心。”見他與四德演戲，技巧壹個勝似壹個，秦小姐忍不住的咯咯嬌笑：“我們家的宅子是父皇欽賜的，墻高門重，誰也踢打不開。妳種在蕭家的那些嬌花，沒人糟蹋的了。”
　　見這丫頭微有醋意，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裝作沒有聽到。
　　秦小姐哼了壹聲，忽然腳步輕挪，人影疾晃，三兩下便行到巷子拐角處，兩聲悶哼響過，她壹手壹個，便如抓小雞兒似的，將兩個壯漢重重扔在地上，嘻嘻笑道：“相公，妳看——”
　　這二人皆是壹襲長衫，儒生打扮，那體格卻是雄偉的很，皮膚黝黑，手掌粗糙，長滿了繭子。被秦仙兒制住了穴道，這二人啊啊急叫，手腳胡亂踢騰著。
　　“妳們，幹什麽的？”林晚榮面沈如水，老臉黑的像炭似的。
　　其中壹人急道：“我們是城東的士子，為討伐林三而來。妳快放了我們，若是不然，連妳壹塊討了——”
　　“妳大爺的，”林晚榮聽得好笑，尋了個小石子砸在他臉上：“就妳這西貝貨的士子，也敢來討伐我？真不拿三哥當幹部啊？！說吧，誰派妳來的？？”
　　那人眼珠骨碌碌亂轉，倔強道：“什麽誰派我來的，惡賊林三逞強淩弱、霸占民女，人人得而誅——”
　　“誅妳個老母！”四德聽得惱怒之極，壹腳踢在那人臉上：“三哥，我最討厭這種人了。就這張臉，歪的跟邪把子似的，再瞧這狗爪子，粗糙的跟掃帚把子似的，還要裝才子？我呸！”
　　他壹口吐沫吐下來，正中那人臉上，那人被他拿住了，小命就攥在他手裏，敢怒不敢言。躺在地上的另外壹人，眼中隱有懼色，不敢與林晚榮對視。
　　林大人嘿嘿陰笑，拉住秦小姐的嫩手道：“仙兒，妳能不能找壹個大點的林子，相公教妳玩壹個非常有意思的遊戲。”
　　秦小姐笑道：“樹林子麽，遍地都是。相公，是什麽遊戲，不玩死人的我可不喜歡。”
　　四德聽得打了個冷戰，這位公主夫人，和三哥真是絕配了。
　　“玩死人？太血腥了，我可不是那麽壞的人。”林大人搖搖頭：“這個遊戲呢，說來簡單，妳去找壹片大點的樹林，然後呢，隨便挑個活人埋在土裏，再將他們的腦袋留在外面，頭發都剃了，塗上壹層厚厚的花蜜，蓋上壹個密閉的籠子。裏面嘛，就隨便放些野山峰，記住哦，數量不能多，就幾萬只，馬馬虎虎也差不多了。”
　　“哎呀，”秦小姐驚呼了壹聲，小手直比劃，滿面天真的叫道：“在這麽小的地方，放上這麽多的山蜂，還有塗滿花蜜的腦袋，那結果會怎麽樣呢？”
　　林大人笑得甚是開朗：“幾萬只工蜂蟄在腦袋上，那腦袋開始騷癢腫脹，越來越膨脹，越漲越大，最後撐到極限了，結果會怎麽樣——”
　　“炸了！！”四德驚叫壹聲，面帶恐懼。
　　秦小姐面帶扭捏，嫵媚壹笑：“哎呀，相公，妳怎麽想出這麽壞的主意啊——真是好玩的很，我們現在就去試試吧。正好有兩個現成的，選那個先試呢？”
　　她美麗的眸子輕轉，在地上二人臉上不住的打量，那二人見這位公主嬌艷如花，說出來的話卻是石破天驚，嚇得急急將頭縮了回去。
　　“相公，就選他吧。”秦小姐終於拿定了主意，指著旁邊那個壹直哆嗦著不敢開口的壯漢，笑道：“他腦袋大點，炸起來壹定很好玩，血肉橫飛的！”
　　四德聽得心驚肉跳，這位公主夫人生的倒是美麗，只是這想法太魔鬼了些，也只有三哥這種人才才能制住她。
　　被霓裳公主點中的那人嚇得差點暈了過去，急忙大聲叫起來：“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大人，我招了，我招了。”
　　“三哥，他招了。”四德欣喜無限。
　　秦小姐怒哼了壹聲：“我大華怎會生出這種賤骨頭？叫我這遊戲也玩不成了。相公，那我們就換這邊壹個吧，聽他方才說話，骨頭似乎硬些，炸起來好玩！”
　　話聲未落，那骨頭硬的便驚恐大叫：“公主饒命，大人饒命，小的也招了！”
　　“招了？怎麽這麽快就招了？”林大人眉頭輕皺，臉色失望，嘆道：“那就好好說吧。不過有壹件事情我要先聲明，我真的是個善良的人，從不玩什麽暴力逼供，妳們二位以後莫要再像今天這樣破壞我的名聲了——唉，我那工蜂爆頭術，不知何年何月得償所願？”
　　“大人，”見了林某人的手段，那二人哪敢再嘴硬，急急跪伏道：“小的不敢隱瞞，我二人都是姓顧的！”
　　“顧什麽顧？”林大人哼道：“說個姓顧就夠了？我怎麽知道妳是顧三還是顧四？！”
　　見自己相公還沒意識過來，秦小姐急急拉了拉他袖子：“相公，這二人，怕是顧家父子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