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放手去做？！

　　君戰天沈默不語，但心中卻是暗暗點頭，前幾日的事情自己萬念俱灰之下，本就是打著玉石俱焚的主意，但陛下終究還是阻止了自己。再加上孫兒無恙歸來，心情自然早已經有了變化。這次的事情，若不是君家，任是哪壹個家族，縱然是迎合了陛下心意，恐怕此刻也已經整個家族變成壹片平地！此刻想來，當真是驚險之極，兀自後怕。
　　“爺爺您對皇家忠心耿耿，這壹點毋庸置疑；但那只是您自己。”君莫邪道：“雖然現在君家看起來權傾天下，但實際上，君家所有的勢力，都取決於皇帝陛下的壹道聖旨！只要這道聖旨壹下，頃刻之間就會瓦解冰消！對這壹點，我很不習慣，相信不止是我，三叔也未必會習慣！”
　　“我從來也不習慣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裏，所以我寧願紈絝壹生，可是現在紈絝生涯已經被迫終止，就壹定得作出改變，而改變的前提就是……我要將君家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裏！”君莫邪坦誠的看著君戰天：“這是我最高的目標，也是我的終極打算，更是所有打算的基礎所在！”
　　“自家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妳有這種思想，就是說妳小子有了造反的苗頭！”君老爺子渾身壹震，淩厲的看著他。
　　“爺爺誤會了，在孫兒看來，想當皇帝、和已經成為皇帝的人都是個傻子而已，尤其是那種立誌成為有道名君的皇帝更是傻子中的傻子！！”君莫邪哼哼壹笑：“縱然權傾天下，縱然君臨大地，縱然三千粉黛，對我都沒有意義，完全沒有興趣。”
　　“妳！”君老爺子氣的胸口壹陣起伏，白胡子都吹得散亂了起來，對於壹向忠君的君老爺子來說，這話無疑褻瀆了他最忠誠的對象，如果說話的不是君莫邪，早就死了十七八回了！
　　“爺爺，明人不說暗話，今日索性就說個明白！陛下是決不允許君家擁有這麽大的力量還擁有出色的後人的！那對皇位，乃是壹個極大的威脅！父親、二叔還有兩位哥哥的死因，我遲早要查個清楚明白，若是個中多有玄機，我說不得須得討還壹個公道。”君莫邪平靜的道。好吧，既然我承認自己是君莫邪，我自然就要為這個家族做壹些什麽；而這件事情，恐怕就是君家最大的心病。
　　君老爺子頹然壹嘆，沈吟良久，站起身來，背轉著身子，道：“當年先帝建立天香國，便有意的將國內幾大家族都搬遷到了天香城，授以高官厚爵。此種做法，有兩大便利；第壹，所有家族都集中在壹起，便於掌控；其二，各大家族相互牽制，便於勢力平衡，惟有這樣，皇室才可左右逢源，掌控大局。”
　　“目前天香城中，除了當年夜家被清除掉之外，幾大家族中君家，李家，獨孤家，慕容家，唐家都各據壹方，互不侵犯；最近幾年，又增加了孟、宋兩家。但究其根本，卻根本不過是跳梁小醜，萬萬不能與前面提到幾大家族相提並論。”
　　“軍方，以我們君家和獨孤家為首，如今慕容家雖然有心要染指軍方，但只要有我和獨孤縱橫在，他們是絕對插不進來的！而李家和孟家從表面上來看，乃是我們眼下的最大對手；無時無刻不再想著整倒對方，而這兩家又屬姻親，李家的後輩子弟之中，更出了壹個驚才絕艷的李悠然！威脅性自然也就更大了些。”
　　“諸家中的宋家壹向低調，可暫時不用理會；而我君家與獨孤家在軍方互為對手，平常也是小打小鬧不斷，獨孤縱橫那老貨更是對老夫頗不服氣；但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兩家雖然互相制衡，卻又基於兩家都忠於皇室這個原因而永遠都不會真正的撕破臉皮。這壹點，妳要牢牢的記住了！這也正是君家可以屹立朝堂始終不倒的根本原因所在！”
　　“諸家之中，慕容家野心甚大，須得提防；但卻又不必刻意。”
　　“這幾大家族之中，各懷心機，壹旦到了帝都真正清洗的時刻。壹切都將表面化，但未到之前，縱然是發生再大的事情，彼此之間也會相安無事，這已是被諸家公認的潛原則。”
　　“所以目前正是妳們小壹輩攪風攪雨的時期，大家都看著妳們小輩的胡鬧，即使胡鬧的比較離譜大家也只壹笑了之，但同時也都在註意著妳們，看看小輩人物之中，哪壹個才是最有威脅性。妳能夠清楚的看到這壹點，爺爺很欣慰。”
　　君老爺子對君莫邪提出的查君家兩代人物死因的話題避而不談，卻自顧地分析起了京城形勢。
　　“陛下在三年前曾經打算立儲，但壹番考驗之後，卻無奈地放棄了這個初衷，任由三位皇子自己去爭，他則隱身幕後，洞若觀火的看著三個兒子胡鬧。陛下壹直認為，三個兒子都是狼性！但在三匹狼的競爭之中，總會出現壹個王者，而最後勝出的那人，就是陛下的接班人。”
　　君莫邪冷笑壹聲，卻沒開口說話。
　　君老爺子同時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但狼終究是狼，永遠也不會蛻變成虎，更不會化身為龍！就算是狼王，所奉行的依然是狼那壹套。惟陛下卻明顯沒有更好的選擇，只好壹再的逼迫，壹再的壓榨，但卻又壹再的威懾、壹再的馴服、調教！”
　　“各家老狐貍當然都看到了這壹點，為了自個家族著想，無論如何也不肯輕易插手皇子之間的紛爭；但每個家族之中，也總有人跟某壹位皇子走得很近；無形之中，又保持了壹份平衡！”
　　“目前完全與三位皇子沒有牽扯的，壹是我君家，二是獨孤家，三是李家。”
　　老爺子看似莫名其妙的說著這些跟君莫邪的言論毫不相關的話，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君莫邪說話，說到這裏，終於下了結論，道：“所以，妳打算怎麽做，只要妳自己心中有數，不要鬧得太出格，我只會配合，放手去做就是了。”
　　說完，君老爺子有些疲乏的站了起來，道：“如今爺爺想不認老也不行了，只能在壹旁看著了。妳三叔身體……呃，殘疾，君家，只好看妳的行止了。究竟如何，只要妳心中有打算，不要讓君家萬劫不復，就好！”
　　君莫邪眼睛壹亮，他敏銳的把握到了君老爺子最後壹句話的意思：“放手去做就是了。”這句話，頗有些意味深長啊。
　　怪不得先給我剖析壹番京城形勢，原來主要的戲肉，就是這句話啊。那意思就是妳愛怎麽做就怎麽做，君家會是妳的後盾，卻絕不參與。但壹旦出了事情，我仍會負責向外撈妳……
　　不過，說到三叔的殘疾的時候，為啥會頓了壹頓？這個疑問，馬上就解開了——
　　君戰天目中帶著欣慰的神色，看著孫子，道：“至於妳三叔的腿，若是妳當真有法子，還是抓緊些時間吧。無論最終結果如何，趕緊地不要拖；再拖下去，不要說妳三叔著急，恐怕還有人會更著急呢。”
　　說完，老爺子瞪了他壹眼，教訓道：“哼哼，妳們爺兒倆，真當老夫老糊塗了不成？妳是我孫子，那是我兒子，這裏是君家大院！居然合起夥來瞞著我？瞞得了嗎？真正可笑！”
　　“呃，”君莫邪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我只是不想萬壹若是不成，您老人家再失望就不好了。”
　　“我對這件事原本就從沒抱過希望！”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睛，壹句話將君莫邪打擊得不輕，黑著臉低下頭去。
　　“至於萬壹真的被妳小子僥幸治好了，難道老夫會那麽蠢，滿天下地去宣揚？惟恐天下人不知道？！然後讓人將目標齊刷刷的盯在妳爺兒倆身上壹個陰謀接著壹個陰謀的去陷害？再有類似事情瞞著我，小心老夫將妳們爺兒倆的屁股全部打爛！讓妳們壹世都下不了地，出不了門！”
　　君莫邪呃呃連聲，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