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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國之上

見異思劍

玄幻小說

初秋,皇城裏的大鐘敲過三響,雨絲裹著寒意飄了下來。
臨近黃昏,皇城壹側的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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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離離原上草

神國之上 by 見異思劍

2021-6-15 20:22

  劍閣的庭院外,稀疏的雪堆積在圍墻上,風尚且凜冽,柳樹的新芽卻已抽出。
  空獵自碎神國,以身鎮海,子民也沈入大海深處,它們會在漫長的歲月裏同化為魚類,再也不踏上陸地。
  最後的海難已經平息,幾乎所有修道者都走下了高山,經歷過災難的人們在廢墟中重建著。
  邵小黎感覺自己做了壹個很長的夢。
  等她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二月下旬。
  冬日的最後壹縷風吹過大地,夾雜著寒冷與溫和。
  邵小黎緩緩睜開眼,鼻尖嗅到了壹絲藥香,那藥香是來自自己的身體的。
  邵小黎靜躺了壹會兒,待到恢復了知覺後,她用嘴咬著蓋在身上的被子,將它掀起了壹些。目光下移,邵小黎看到了自己纏滿了繃帶的身體,那繃帶纏得壹絲不茍,很具美感,看得出纏繃帶的人手法之嫻熟。
  邵小黎看了壹眼身體,腦子裏不由幻想繃帶下的傷疤,壹時有些頭暈,又靠回了填充鵝絨的枕頭上,閉上眼小憩。
  門打開了,披著神袍的司命走了進來,她在邵小黎身邊坐下,道:“好了,小黎,別裝睡了,快醒醒吧。”
  邵小黎心頭壹驚,她緩慢地睜開眼,看著司命的臉,心悅誠服道:“不愧是雪瓷姐姐,這都看得出來。”
  司命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微楞後她挽起壹綹銀絲,輕柔地笑了起來,道:“沒想到妳還真醒了呀。”
  邵小黎沈默片刻,小聲問道:“難道是雪瓷姐姐是每天都來說這麽壹句嗎?”
  司命笑而不語。
  邵小黎賭氣地閉上眼。
  司命伸出手,覆在了她的額頭上,輕輕揉了揉,道:“好了,小黎現在可是我們的大英雄,是要被萬人敬仰的。”
  邵小黎睜開眼,堅定不移道:“世界是大家壹起拯救的,災難也是大家壹起消滅的,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壹份子而已。”
  司命微笑著看她,未說什麽,只是問:“小黎的身子感覺怎麽樣了?”
  邵小黎想了想,道:“沒什麽感覺哎,我會不會變成殘疾……”
  “那就說明傷好了。”司命打斷道,她掀起了邵小黎的被子,看著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女,道:“姐姐來幫妳拆繃帶。”
  邵小黎看著司命清艷的側顏,牙齒廝磨著猶豫了會,終於問道:“雪瓷姐姐,這個繃帶是誰幫我……”
  “小齡綁的。”司命面不改色道。
  邵小黎細眉壹蹙,道:“我雖然昏迷了好久,但也不是傻子,小齡在幽冥古國裏,根本來不及出來幫我綁繃帶!妳騙不過我的!”
  “對呀,就是騙妳的。”司命大方承認。
  “妳……”邵小黎有些氣惱。
  司命笑容不改:“既然小黎認為自己不是傻子,那為什麽還要明知故問呢?”
  邵小黎壹楞,氣勢瞬間低落,她的目光山躲過司命輕挑的紅唇,努了努嘴,不想說話了。
  司命坐在她的床邊,開始為她拆解繃帶。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繃帶下的肌膚是新生的,透著吹彈可破的嬌嫩,看不見壹絲醜陋的疤痕。
  “妳遮什麽?這有什麽好遮的,反正都看不到。”司命的聲音響起。
  “妳睜眼說瞎話,小黎明明長大了!”邵小黎暴怒。
  “是麽?那讓姐姐看看?”司命笑意清媚。
  “不讓!”邵小黎拼死抗爭。
  可她身子骨虛弱,哪裏抵抗得了司命的進攻,很快就淪為任人擺布的境地了。
  “哎,那個繃帶記得用火燒掉啊……”邵小黎弱弱道。
  “知道啦。”司命話語寵溺。
  “哎,那我等會穿什麽呀?”邵小黎的小手拉著被子,擋住身體。
  司命瞇起眼,道:“妳的衣服早就準備好了呀?”
  邵小黎喉嚨微緊:“不會是嫁衣吧?我……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呀。”
  司命道:“想得美,嫁衣我都還沒穿過呢。”
  屋內,兩人說著話,門再次打開了。
  這次來的是寧長久與司離。
  大師姐二師兄他們已陸續回到了不可觀,司離卻選擇留在了這裏,等待邵小黎蘇醒。
  寧長久看著壹旁拆解下的,泛著藥香的繃帶,又看向了邵小黎白皙的臉,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
  “師父……師姐……”
  邵小黎輕聲呢喃,她說完之後,總覺得輩分似有些問題,卻也來不及細想了。
  邵小黎的腦海中再度翻騰起災難到來時的場景,滔天的海嘯占據了眼眸,孤獨與冰冷之感攥緊心臟,直到此刻,她的耳畔依舊有著海嘯來臨的幻聽,於是此刻的重逢顯得尤為彌足珍貴了。
  邵小黎裹著被子下了榻,快步跑到兩人身前,壹下子擁住了司離。
  司離有些錯愕,她原本以為她會去抱寧長久的。
  雙手短暫地無處安放後,司離也抱住了她。
  松開懷抱時,邵小黎已是淚眼迷離了。
  “小黎沒事就好。”司離看著她的臉頰,道:“確認過妳沒事,師姐……也就該走了,這幾個月師姐很開心,謝謝妳。”
  邵小黎抹了抹眼角,哽咽道:“我也很開心。”
  司離微笑道:“以後小黎就是真正的洛神了,妳成為江河共主已是可預見之事了。”
  邵小黎用力點頭:“我會守護好人間的。”
  司離道:“我教妳的武道也要勤加練習,萬不可懈怠了。”
  邵小黎做了個揮舞長鞭的動作,道:“放心,我已經找好了以後陪練的對手了。”
  說著,小黎看了司命壹眼,司命眨了眨眼,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屋子的門口,邵小黎與司離揮手告別。
  ……
  邵小黎換上了她最喜歡的紅裙,這套紅裙是嶄新的,上裳下裙,整潔的束帶束著盈盈壹握的腰肢,將青春的曲線勾勒得出挑而美好。
  “師父!”
  邵小黎與司命推門而出。
  方才換衣裳時,寧長久獨自壹人在外面等待。
  寧長久回過頭,看著明艷動人的少女,輕輕笑了笑,他走到她的身邊,下意識還想揉她柔軟的發,邵小黎卻輕輕攔住她的手腕,道:“小黎不是小孩子了哦。”
  從年齡上講,他們甚至是同齡人。
  寧長久略帶歉意道:“最艱難的時候我沒能陪在身邊,讓小黎受苦了。”
  邵小黎反倒羞赧了起來,她微微低下頭,道:“沒關系的呀,師父讓我等妳,妳看,小黎等到了。”
  寧長久心中雖澀,壹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邵小黎悄悄看了壹眼立在壹旁的司命,有些不好意思。
  司命雙手負後立在壹側,瞇起眸子看著他們,道:“好了,我該回去修行了。小黎初醒,夫君可陪著多出去走走,好好散散心,但也不要太過松懈了,罪君雖是老熟人了,但也不要掉以輕心。”
  提醒之後,司命也沒等他們回應,很快地離開了庭院。
  雪未融盡的院子裏,只剩下兩個人了。
  寧長久看著邵小黎清美的臉,輕輕道:“以後我不會再讓小黎這般以身犯險了。”
  邵小黎道:“別說這個了。”
  寧長久點點頭,微笑著問:“那接下來小黎想去哪裏?我們是回房歇息還是……”
  邵小黎彎眸笑道:“我們去曬太陽吧。”
  寧長久神色錯愕,隨後笑道:“好,我們去曬太陽。”
  他們離開了劍閣,來到了壹條小河邊,春光明媚卻夾雜著寒意,粼粼閃爍的波光裏,楊柳的倒影依舊是壹幅幅幹枯的畫卷。
  寧長久與邵小黎壹同踏著冬春交隔的陽光,沿著河畔向前走著。
  邵小黎喜歡這種靜謐的感覺,此刻風迎面吹來,耳畔海嘯的幻鳴聲也自然而然地淡去了,她下意識伸出手,擋了擋風,新生的肌膚雪白無瑕,每壹寸都在風中輕輕地栗著,她的眼眸也隨著陽光的照射壹閃壹閃的。
  邵小黎仰起頭,看著寧長久,道:“合歡宗的宗主師父單獨約徒兒出來逛街,聽上去好羞人呀。”
  寧長久也笑了起來,道:“妳這個小徒兒不也心心念念著要吃掉師父?”
  邵小黎狡辯道:“哪有,小黎向來心思單純。”
  寧長久翻起了舊賬,道:“小黎前壹世不就這樣麽?只是那時候妳是先生,我是弟子。”
  前世……邵小黎神色恍惚,那時候的自己可真是壹個活生生的冷美人,抱著琴的模樣嫻靜淡雅,壹顰壹笑皆儀態萬方,也難怪那時候的少年羿經不住誘惑。
  “小黎是水做的,還不是妳汙染了我。”邵小黎振振有詞道:“前壹世妳可還給我送傘呢,那點小心思昭然若揭!”
  寧長久道:“妳不也收下了嗎?”
  邵小黎哼了壹聲:“那又怎麽樣呀?”
  寧長久問:“小黎什麽時候將傘還我呢?”
  邵小黎道:“傘早就不見了呀,如果壹定要還的話,小黎只能用自己抵債了。”
  寧長久道:“小黎可比傘貴重多了。”
  邵小黎唇兒輕抿,悄悄然笑了笑。
  今日初醒,看到世界恢復祥和,她的心情也很是明朗,小黎甩了甩紅彤彤的袖子,碰了碰寧長久的手臂,他們的袖子碰在了壹起,袖中的手觸了觸,小黎的手是偏涼的,寧長久的手則是溫熱的。兩人的手在輕微的觸碰後牽在了壹起,就像是暖陽映照河水。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心照不宣地走過街道,老夫老妻般進了壹間茶館。
  滾燙的水從壺嘴瀉下,沖散了茶葉,暈開翠綠的色澤。
  邵小黎看著瑩潤剔透的茶水,道:“以後妳喝水的時候,也是小黎在親妳。”
  寧長久抿了口熱茶,問:“為什麽?”
  邵小黎道:“因為我是江河之神啊。”
  寧長久放下茶盞,看著窗外,道:“按這樣的說法,我還是太陽之神,太陽照到小黎身上,那豈不是說……”
  邵小黎順著他的話語想了下去,旋即俏臉微紅,輕聲責備道:“師父真壞啊。”
  小黎飲著茶,精神更清醒了壹些。
  這是劍閣附近的小城,因為靠近劍閣,所以並未被災難明顯波及,此刻更是恢復了繁華。
  兩人出了茶館,回到了街道上,邵小黎看著兩側還未抽芽的花樹,略顯遺憾道:“可惜花還沒開,要不然這條街應會很美。”
  寧長久望了過去,悠悠道:“總會開的。”
  邵小黎攏了攏自己烏黑的秀發,做了壹個別簪似的動作,道:“可我想要壹枝山桃花啊。”
  寧長久想起了前世的記憶,道:“我有些記不清符中取物的要訣了。”
  邵小黎蹙眉:“這都能忘記的麽?”
  寧長久道:“因為以前學的不用心啊。”
  邵小黎恍然:“果然是臨時學了,專門用來討好洛神的法術!居心不軌,不打自招!”
  “也沒有。”寧長久揉了揉她的發,道:“符中取物本就不是簡單的法術,它利用的是文字與萬物與生俱來的神性感應,是需要復雜的道訣和寂靜的心境的。而這壹法術,用途卻算不上廣,譬如妳在符上寫壹個‘劍’字,雖能變出壹柄劍,但這柄劍未必有真正的寶劍那般強大,對於修道者而言更是雞肋。”
  寧長久說到這裏,倒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壹樁往事,道:“不過當初倒是有人利用此技自殺,譬如把特定的符夾在圖卷裏,圖卷完整展開的時候,便能達到圖窮匕見的效果。”
  邵小黎輕輕哦了壹聲,道:“學到了。”
  寧長久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警惕道:“小黎想做什麽?”
  邵小黎壞壞地笑了笑,道:“總之,妳解釋了這麽多,就是不願意送給我花!”
  寧長久抵不過少女的眼神,終於答應了下來,他們壹同購置了符紙紙筆,在河邊的壹個石桌上坐下,寧長久攤開了紙,回憶著道訣,開始嘗試性畫符。
  寧長久壹臉畫了十多張,其中有花、劍、傘、簪、珠玉等物,可皆以失敗告終。
  邵小黎幸災樂禍道:“這就是天下第壹的高手嗎?怎麽連壹個簡單的符中取物術都不會呀。”
  寧長久看著滿桌子的廢紙,喃喃道:“我明明沒有記錯啊。”
  邵小黎來到他的身後,捏了捏他的臉,道:“師父不用死撐著面子啦。”
  寧長久嘆了口氣,道:“好了好了,我想起來了,這次肯定能成功。”
  邵小黎來了些興致,她湊近了,認認真真地盯著符紙。
  寧長久蘸墨揮毫,在最後壹張符紙上寫下了‘邵小黎’三字,隨後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將符紙夾在指中,在邵小黎面前晃了晃,火焰瞬間將紙舔舐幹凈,只剩下邵小黎略顯呆滯的臉。
  “妳看,成功了。”寧長久頗有自信道。
  邵小黎回過了神,壹拳揮了上去,氣呼呼道:“妳騙傻子呢!”
  寧長久討饒道:“好了,以後再變給妳看。”
  “以後?”邵小黎心想這準又是壹張大餅,“以後要到什麽時候呀?”
  “以後……就是以後啊,放心,我會信守承諾的。”
  寧長久平靜地望著天空,白雲悠悠淌過眼底,他的眼眸中閃過了壹抹誰也無法察覺的凜冽之色。
  邵小黎並未察覺那壹剎那的異樣,她看著下方河水中長出的雲,問:“對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呀?”
  寧長久道:“二月二十七日了。”
  邵小黎揉了揉臉頰,不可置信道:“我竟昏迷了這麽久。”
  寧長久柔聲道:“因為小黎太過辛苦了啊。”
  邵小黎道:“那這個月還有三四天就要過去了呀。”
  寧長久敲了敲她的腦袋,道:“小黎睡傻了麽?這個月只有二十八天呀。”
  邵小黎悚然壹驚,“對啊……只有二十八天。”
  寧長久問:“小黎是不是後悔出來曬太陽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的。”
  邵小黎卻依舊搖頭,道:“不回去,我們……去壹趟洛河吧。”
  ……
  洛河安靜地穿過中土與北國的交界,流水依舊川流不息,卻溫順如冬眠的野獸,不再洶湧。
  北方的春日也來得更完,兩岸依舊是皚皚的壹片,雪下壓著的,亦是去年秋季時枯黃了的雜草。
  邵小黎靜靜地立在江邊,紅裙當風,照影驚鴻,前塵往事追逐著河水,翩然流向北冥。
  寧長久立在她的身邊,白衣在江水中宛若春雪。
  某壹刻,邵小黎忽然踮起腳尖,檀口微張,咬著寧長久的耳朵,道:“來找我吧。”
  說著,邵小黎縱身壹躍,飄飄然墜入了江水裏。
  江水將她吞沒,轉眼不復蹤影。
  寧長久很快明白過來,也躍了進去。
  河流中是溫暖的,他們亦是頂尖的修道者,不畏寒冷。
  太陽大部分被河水反射了出去,水面的波紋在陽光中顫抖著,掩蓋了洛河裏他們的影子。
  深深的海水中,邵小黎躺在松軟的河床上,靜靜地看著他。
  “師父,我入門這麽久了,是不是該學壹下我宗的本門心法了?”邵小黎水靈靈的眸中閃著狡黠的光。
  寧長久亦淡笑著看她,道:“是為師懈怠了,今日便傳授小黎第壹課吧。”
  洛河之中,兩道身影美人魚般抱擁在了壹起,相印的唇好似幽暗河水裏開出的花。
  水流推著他們。
  很快,紅裙與白裳壹同緩緩地浮上了水面,像是兩朵並蒂盛開的玫瑰。
  而衣裳的主人依舊躲藏在河底。
  若紅裙白裳是蓮花的葉子,那他們便是躲在蓮葉下的魚兒了,看不清形容,唯能嗅到壹絲若有若無的花香。
  原本徐徐流淌的洛河竟湍急了壹些,它卷起春雪,向著北冥奔流而去,流水相擊的呼嘯聲充滿了歡愉,宛若少女內心與天地的交鳴之音。
  很多很多年前,她獨自壹人在洛河之底的紅樓裏等待著,分不清自己懷著的是希望還是絕望,而如今,紅樓已經不復,他們跨越了悠久的歲月終於纏綿在了壹起。
  陽光射入了翡翠般的河水裏,河流以不歇的鳴響做出了回應。
  寧長久與邵小黎的身影在水中變幻著,姿態極美,時而如女子手持凈瓶歸於寶座,時而如野馬躍過山澗,時而如夏蟬附於枝丫,時而如洛河沖擊岸頭……
  白生生的影就這樣沈溺在了漿影中。
  白裳與河流亦隨波逐流,打轉而去。若河面是天空,它們則是飄在天空中的雲朵,壹朵潔白,壹朵則染著霞紅。
  時間似是過去了許久。
  晚陽如血染紅了江水。
  寧長久與邵小黎終於浮到了江面上,衣裳與裙恰也飄至他們身邊。
  他們穿著衣裳來到了岸上,靈力如火,將衣裳瞬間炙烤幹燥。
  邵小黎眉目極美,唇角亦始終噙著淡淡的笑意。
  她微微卷起了衣袖,露出了白皙的手臂,同時仰頭撩發,水靈清澈的眸子望著寧長久,道:“師父的課講得真好,小黎還想聽。”
  寧長久道:“小黎剛剛不是自己說不想聽了嗎?”
  邵小黎微羞低頭,小聲道:“現在又想了啊。”
  寧長久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我看妳才是小狐黎吧。”
  邵小黎道:“我們回那間木屋去吧,就是我與司離姐姐住的那間,它應該還在。”
  寧長久卻搖了搖頭,道:“等會兒再回去吧。”
  邵小黎問:“為什麽呀?不會是妳累了吧?”
  寧長久道:“我怎麽會累呢?”
  邵小黎狐疑道:“可我聽說,妳在襄兒姐姐那裏……”
  寧長久眉頭壹皺,問:“誰說的?”
  邵小黎連忙掩唇,用支支吾吾的語氣堅定道:“我……我可不能出賣司命姐姐!”
  “是雪兒啊……”寧長久笑著嘆了口氣,他看著邵小黎,道:“等稍後回去了,我將雪兒叫來,讓小黎演示壹下這些日子的修行成果吧。”
  邵小黎唇角勾起,卻壹臉無辜道:“這樣……不好吧?”
  寧長久笑而不答。
  邵小黎問:“那現在做什麽?”
  寧長久道:“我想陪小黎認真看壹次日落。”
  日落……邵小黎心中微顫,她目光緩緩轉至前方,看著那輪漸漸沒入地平線的紅日,忽有種流淚的沖動。
  夕陽西沈。
  同日,葉嬋宮終於遍覽了山河。
  她也遙望著紅日的墜下。
  他們的身邊,隱隱有野草的種子鉆破凍土,露出了淡黃色的尖芽來。
  這壹季枯榮過後,世界將露出嶄新的、生生不息的模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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