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壹十七章

　　世界之環“負面”、“物質面”和“精神面”接壤的邊緣地帶，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湍流。這些湍流雜亂無章，又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十分兇險。更可怕的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這些地方常常孕育出極為恐怖的魔物，每壹個都有驚天動地的力量，甚至於連神祇都難以匹敵。所以雖然雖然其中偶爾會產生壹些奇異的寶物，但也很少會有不知死活之輩跑到這裏來尋寶。
　　在過去的歲月裏面，不止壹位強大的神祇曾經打過這些湍流的主意。他們當中的大多數徒勞無功，白白耗費了無數的時間和神力，最終只得到不值壹提的收獲。少數則跟那些恐怖的魔物大戰壹場之後兩敗俱傷，鎩羽而歸。最慘的甚至遭到魔物們的圍攻，直接隕落。
　　所以現在，這些湍流已經成為了差不多算是禁區的地方，再沒有什麽神祇會不知死活地跑到這裏來尋覓好處。
　　但是今天，卻有壹只綠色的水母悄悄地飛到了這裏。
　　隋雄對照著從光輝之主那裏得到的線索，靈巧地繞過壹團團大大小小的湍流。面對在湍流之間激蕩的雷霆、火焰、隕石以及種種危險，他完全不用蠻力，只以最輕最小的動作把它們輕輕推開，從中尋找壹絲小小的罅隙穿過去就好。
　　這樣不僅大大節省了他的力量，更在最大程度上減小了動靜，讓壹切看起來無聲無息，沒有半點異常。
　　然而即便如此，當他越過了第壹千或者兩千個湍流的時候，依然感覺到了壹股奇異的力量落在自己身上，剎那間生出了壹種“被註視”的感覺。
　　（到地方了。）
　　隋雄心中壹笑，停了下來。
　　“混沌之龍在家嗎？我是來找祂談事情的。”他用盡可能輕松隨和的語氣說。
　　湍流之間依舊壹片混亂，沒有任何的回音。只有那被註視的感覺依然如故，甚至於讓他隱約有“這是不是錯覺”的想法。
　　但隋雄知道，這絕對不是錯覺。
　　這片湍流地帶裏面，隱藏著混沌之龍的安樂窩。每當有外人進入湍流之時，都會引起祂的註意。如果這人比較小心謹慎，而且只是試著尋找壹點點好處，祂就不去理會。但如果這人粗心大意或者貪得無厭，就會引起祂的不滿，設下陷阱埋伏，將其重創甚至擊殺。
　　這些湍流之中隱藏著的強大魔物，要麽已經被祂收服，要麽直接就是祂創造的，全部都聽從祂的指揮。在這裏開戰的話，除非是實力強到逆天，否則休想贏得了祂。
　　當年騎士之神和復仇之神之所以能夠打敗甚至於重創混沌之龍，靠的是以計謀將這老龍引出了湍流區域——當然，以當時騎士之神的實力，就算在湍流區開打，其實也未必就輸。
　　這些事情，都是光輝之主以神念的方式秘密告訴隋雄的。
　　隋雄並沒有按照祂的建議，帶上正義之神約爾加德曼壹起來群毆混沌之龍，事實上他的本意，還真是來找混沌之龍聊天的。就算要動手切磋壹番，也只是聊天的附帶而已。
　　又過了許久，混沌的湍流突然微微壹震，稍稍分開壹點點，露出了壹個極小極小的縫隙。
　　隋雄笑了笑，徑直沖向那縫隙之中，在它合起來之前沖了進去。
　　周圍的景象胡亂變幻起來，過了壹會兒才終於穩定，化為壹片亂七八糟的廢墟。
　　這片廢墟看起來十分的蒼涼古老，仔細看去像是壹座荒廢的大殿，裏面布滿了橫七豎八倒塌的座椅，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屍骸倒伏在座椅之間，十分古怪。
　　在這荒廢的大殿最前面，有壹座支離破碎，似乎眼看就要徹底垮塌的椅子，椅子上坐著壹個須發皆白，佝僂著身子，蒼老不堪的人影。
　　看那人的體格，想來年輕時候壹定十分的威武雄壯，但他已經很老了，老到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坐在那裏唉聲嘆氣。他身上穿著的灰袍也已經老舊不堪，幾乎破成了壹連串的碎布。
　　隋雄曾經見過騎士之神，那時候騎士之神也衰老不堪。但再怎麽衰老，至少祂還能站直了身體，還能有壹套完整的衣服。可此刻這人卻已經老到似乎連站都站不起來，也連壹套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了。
　　他沈默了，過了許久，才出聲問道：“您是……混沌之主陛下？”
　　“咳咳……正確地說……我只是……咳咳……殘渣。”那人劇烈地咳嗽了壹會兒，然後扶著座椅，很吃力地站了起來。隋雄這才註意到，他的雙腿明顯有些扭曲，似乎是受了傷變成了殘廢的樣子。
　　“很抱歉……咳咳……讓妳看到我這個樣子……”混沌之主的殘渣顯然沒多少力氣，勉強支撐著站了壹下，又重新坐下，佝僂在椅子裏面，“我……咳咳……現在……已經不能算是……咳咳……活著了……”
　　隋雄嘆了口氣，也變成人形，走了過去，坐在他對面的地上。
　　“妳都這樣了，何苦以這個姿態來跟我見面？”
　　“呵呵……咳咳……禮貌問題。”混沌之主大約是想要笑壹笑，但才笑了兩聲，就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嗽了許久，才慢慢平息。
　　這壹番咳嗽似乎讓他的氣息平順了許多，說話也不再喘息和咳嗽：“年輕人，妳客客氣氣地來找我，是想要打聽些什麽嗎？”
　　“沒錯，我想要打聽關於偉大神力的秘密。”隋雄開門見山地說，沒有半點隱瞞或者兜圈子的意思。
　　混沌之主的殘渣笑了笑，輕輕搖頭：“妳的力量，距離偉大神力，還稍稍有點遠。”
　　“但是，我想要找壹個合適的，靠譜的方向。”隋雄說。
　　“對妳來說，最靠譜的方向是找到我的老朋友至善，他壹定會願意讓妳當他的接班人。”混沌之主的殘渣說，“至於我，我教不了妳多少東西，也給不了妳什麽好處。”
　　“我所擁有的壹切，都已經被我的另外壹位老朋友掠奪走了。現在我之所以還能茍延殘喘，以這種可憐可笑的姿態殘存於世，還是托著另外壹位老朋友的福。妳看，我沒什麽能給妳的了。”
　　隋雄沈默了許久，最終還是說出了最關鍵的那句話。
　　“我想要借用壹下至善之主的遺物，那個蘊含著祂力量秘密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