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變！

　　夜色被晶瑩的晨曦刺破，溫暖的光照射到了孤峰的山巔之上，壹身麻衣的老者筆直地站立著，滿是溝壑的臉龐被打上了壹層光影，看起來沈默地如同是山巖雕琢的人像般，堅硬地對著對面被八根玄鐵金精鎖鏈所捆縛的楚烈，白發被清晨的寒露打濕，卻依舊倔強地挺立，就如同這壹位高大的老者本身壹般。
　　嘩啦啦~
　　嘩啦啦~
　　在他的身前，八道鎖鏈將楚烈緊緊地捆縛，使其只能夠在方圓之中活動，但是掙紮了壹夜的後者似乎已經耗盡了全部的體力與精神，渾身不著力任由鎖鏈將他的身軀維持著前傾挺立的模樣，頭顱低垂，楚烈已經變得稍長的黑發原本是用壹條草繩系在了身後，但是那草繩早已在昨夜的殺氣暴起之中破裂，此時這黑發披散在他的肩頭和前額，將他的雙目遮掩了起來，根本看不真切神色，只能夠從他安靜的模樣推測似乎已經控制了自己的殺氣。
　　但是在他的身軀之上，卻有著厚重到足以扭曲現實的猩紅色氣息在緩緩升騰著，化為了純粹由殺氣構成的雲霧，而這些氣息正在雲霧的巔峰不住地糾纏扭曲，化為了壹只只猩紅的猛獸，圍繞在楚烈的身周朝著老者的方向嘶吼咆哮著，隨即又散去，化為縷縷殺氣垂落，那甚至於是晶瑩的血色映照在了老者的雙目深處，令那無波古井泛起了壹絲絲漣漪。
　　好生精純的殺氣！
　　近乎於沒有壹絲的雜質與瘋狂……這樣純粹的殺氣，本心無愧……或者，他真的能夠闖得過這壹關……
　　老者心中輕輕嘆息壹聲，面色卻依舊沈凝如鐵，身軀挺得筆直，與垂首的楚烈相互對峙著，宛如是兩座沈默的雕塑，晨光升起，溫暖和煦的光輝散落在兩人身上，這光芒越發明亮，隨即伴隨著時間的流淌又壹次地黯淡，夾雜了如同泣血般的色澤，而這黃昏的黯淡光芒最終也被漆黑的夜所吞噬，迷蒙的星輝散落……
　　日升月落，星起星垂，時間壹天天地過去，而老者與楚烈就如同不知飲食保暖，不知疲倦痛苦壹般，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態對峙著，楚烈的黑發已經變得有些失去了光澤，而老者的臉色似乎也變得更為蒼白，嘴唇甚至已經有些幹裂——修為到了他們這壹個地步，短暫的辟谷絕食並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性命，但是卻並不好受。
　　但是卻必須這樣……
　　老者的呼吸有些虛弱，但是渾身那股沈凝的氣息卻絲毫不變，宛如天空當中壹直積蓄著力量的雷霆，雙目淡漠，死死地看著楚烈。
　　必須在楚烈的殺氣暴走之前，逼其動手，通過戰鬥將楚烈的殺氣釋放出壹部分，以保證其內心不會被暴走的殺氣所全部吞噬。
　　這是他思索了數十年得出的，唯壹可行的方式——
　　如果說真正的難關是不斷暴漲的殺氣總有壹天會將武者的意誌壁壘擊碎，將內心的清明和意誌徹底地吞噬，那麽只需要在殺氣達到了這個關隘之前與這名武者戰鬥膠著，使其既能夠釋放出那些暴漲的殺氣，也不至於會因為再度展開殺戮而使殺氣進壹步暴漲，那麽只要他自己還沒有放棄，終有壹天……終有壹天！
　　被壓制的意誌會復蘇，真正地制服這毒龍般的殺氣！
　　踏，踏，踏~
　　輕巧的腳步聲以極有韻律的節奏自山路之上響起，如同風在低語著壹般，腳步聲隨即壹頓，壹身紅色勁裝打扮的王夜晴緩緩駐足在了老者身後，琥珀般的雙目中波光流轉，越過了老者的肩膀，看向了垂首立在鎖鏈包圍之中的楚烈，看著這當時沈默卻氣勢不凡的武者此時的狼狽模樣，少女的臉上閃過了壹絲極為明顯的憾然之色，而在此時，老者沙啞的聲音也緩緩響起，將她心中的思緒打斷。
　　“怎麽了，王家的丫頭……”
　　“今次又有何事？”
　　少女輕輕呼出壹口氣，目光從楚烈身上收回，落在了老者的身上，隨即微微抱拳壹禮，開口道：“道家丹陽子前輩，儒家王前輩，正在城中，遣晚輩前來喚前輩下山壹聚。”
　　“不去。”
　　老者‘將’幾乎沒有經過半點思索猶豫，聲音幾乎是在少女剛剛說完便漠然地落下，目光更是沒有絲毫的波動，只是看著陷入殺氣雲霧當中的楚烈，似乎在此時，已經沒有任何事情比令眼前的年輕人恢復更為重要的，即便是自己的兩位好友遠道而來……那也不行！
　　王夜晴抿了抿嘴，似乎對於這個回答心中早已預料到，少女隨即從袖口處探手取出了壹封信，踏前壹步，將這封信遞向了‘將’，清脆的聲音輕輕地落下。
　　“丹陽子前輩說，若是前輩不見，便把這封信給前輩。”
　　“若是您看了信箋依舊不下山來，那麽他便狂飲千鐘酒，再不問您壹事，轉身便走。”
　　老者聞言雙目微微波動了壹下，緩緩轉過頭，看向了王夜晴指掌間的那封信箋，泛黃的紙張之上，揮灑著點點墨痕，而在墨香之中還有著濃郁的藥草味道，輕輕頷首，聲音沙啞而幹澀：
　　“確實是丹陽子的信……”
　　老者伸出手掌將信箋取來，壹絲不茍地在眼前展開，偌大的紙張之上，唯有壹行墨色字跡揮灑其上，行書灑脫不羈，如同仙人醉酒而書，卻令老者的瞳孔驟然收縮，壹抹森然鋒銳之色從雙目中瘋狂地閃過，下壹刻，幾乎沒有多少猶豫的時間，壹道道恐怖的氣勁直接從老者的身上暴起，隨即這位高大的老者直接化為了壹道長龍，呼嘯著朝著山下躍去。
　　而那信箋紙張，則是被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留在了原地，打著旋兒落下，隨即便被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拈起。
　　“……天機算法，三十九次，妖鬼集結，人道星隕……速來……”
　　王夜晴雙目微睜，看著信箋之上的文字，精致大氣的臉龐之上閃過了壹絲駭然，下壹刻，還不等少女再度確認自己雙目看到的內容，這張散發著草藥清香的信箋便直接崩散成了無數碎屑，順著少女的指縫隨風而去，而直到數息之後，王夜晴臉上的驚駭之色才緩緩地平復了下來，心中思緒百轉，雙目轉而看著依舊垂首，看不清楚神色的楚烈，輕輕嘆息了壹聲。
　　“楚烈……十七日了……”
　　“妳……唉~妖鬼集結，我便也沒有時間與妳閑聊了……若是我還能活著回來，再來看妳……”
　　也不管楚烈是否能夠明白，王夜晴依舊如同往日壹般朝著前者微微抱拳，輕笑壹聲。
　　“再會。”
　　呼啦~
　　腳步向後壹踏，少女的身影如同是靈巧的春燕壹般向著山崖之下落去，衣袂翻飛，身形瀟灑靈動，而其身上的氣息波動，明顯已經突破了某個關隘，達到了這個世界的所謂先天造化。
　　壹連兩個人全部都急匆匆地下了山，這座孤峰之上，只剩下了楚烈壹人，伴隨著山風的呼嘯與秋日午後微醺的陽光，狩魔人失去了光澤的黑發隨風微微拂動著，鎖鏈也發出了清脆的鳴響，緩緩地，原本低垂的頭顱擡起，散亂的黑發被風吹起，露出了楚烈淡漠冷硬的臉龐，雙目之中，猩紅色的光輝幾乎凝聚為了實質。
　　嘴角微微挑起，沙啞的聲音卻沒有絲毫感情波動，冷漠地落下。
　　“八門金鎖陣……？”
　　“能奈我何？”
　　PS：那啥，因為在思考接下來的劇情，所以說今天的更新會比較遲了點，咳咳咳，但是放心吧，以我的節操保證，絕對不會少更的，作者在加緊速度碼字，爭取在十二點之前把第二章也發上去，諸位老鐵多多包涵包涵，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