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平壤。旅順

寒禪

歷史軍事

壹種更痛的痛 孫中山曾回憶說:“特達之士多有以清廷兵敗而喜者。往年日清之戰,曾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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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1894。平壤。旅順 by 寒禪

2018-5-28 06:01

第十九章 失望
  見慕奇又以原來那銳利的眼神盯著自己,嶽冬在想剛才自己的話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了。
  “不是親兵……妳就不來了?”慕奇細著眼,話說得很慢,語氣甚是不屑。
  嶽冬害怕其眼神,但也顧不了叫眼珠子往別處看,只想到黃兆天絕不是好對付。聽老兵們說過,他雖然沒趙西來那麽厲害,但七、八年前就是他搞得整個遼北雞犬不寧,當時死了不少官兵。如果自己不是親兵的話,那就得和他的人短兵相接,到時候就真是九死壹生了。
  “問妳話哪!”慕奇很不耐煩。
  嶽冬害怕,忙搖頭道:“不是……”聲音微弱如絲。
  “不是……”慕奇壹步壹步的走向嶽冬:“那……我把妳放到前哨去,妳也應該沒問題吧?”話畢站到嶽冬跟前,巨大的身軀直逼嶽冬。
  “不太好吧……”嶽冬不敢再看著慕奇。
  慕奇怒喝壹聲:“有什麽不好的?!”
  振聾發聵。
  慕奇也沒理會司督閣和別的洋人往這邊看,眼珠子往下的盯著嶽冬。
  嶽冬膽戰心驚,下巴壹抖壹抖的,嘴巴張開數次才把說出話來:“……若我回不來……咋娶蘭兒呢……”
  嶽冬本以為慕奇會繼續怒罵,誰知他只是看著自己輕輕點頭。過了片刻,慕奇探下身凝神註視著嶽冬,冷峭地說:“就妳有家人,人家呢?”
  巨大的臉龐就在眼前,兩只眼如獅子般森然,嶽冬壓根無從躲避,心裏在悸顫的他只能呆呆地看著,冷汗猛地從額頭流下,聽著自己不懂回答而落下的靜默,而這他時也終於知道,什麽叫做無地自容。
  慕奇見嶽冬壹身窩囊相,低著頭弓著背的,始終啞口無言,冷冷道:“我終於知道,左回子為什麽會對妳這麽失望了!”話畢轉身離去。
  嶽冬連擡起頭看慕奇背影壹眼的勇氣也沒有,壹直垂頭喪氣的看著地上,看著那勇兵造型的布袋和旁邊雜亂無章的戲臺和道具,久久未能釋懷。
  四周的洋人也散盡,這時司督閣上前,手搭嶽冬肩膀:“來,進去坐壹下吧!”
  嶽冬被司督閣引到教堂裏去,兩人坐在教堂裏壹排壹排的長凳,面向著高聳的耶穌受難像。
  “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會再祈禱了……”嶽冬擡頭看著耶穌像,看著看著,不禁想起這些年來自己對“祂”有著多少的盼望,也有著多少的失望。
  嶽冬和武蘭、心蘭兩兄妹壹樣,自這東大街耶穌教教堂建成後,便跟著左寶貴經常來。雖然左府壹家都是回回,信的是回教,和耶穌教教義有別,但由於兩者都是導人向善,加上司督閣和左寶貴壹樣樂於行善,不單為貧苦大眾贈醫施藥,為奉軍官兵們治病療傷,教授西方醫療知識,還不時派人隨奉軍剿匪當臨時醫官。是以左司二人不單能互相敬重,更是莫逆之交,而左寶貴也不介意孩子們在信奉回教的同時,也去司督閣那兒接受耶穌教的教誨,就如儒釋道等各宗教在中國壹直都是混雜同處,毫無沖突壹樣。
  何況嶽冬這個外來人住進了左寶貴這個回回家庭,也只是入鄉隨俗的跟著左寶貴壹家做禮拜,而左寶貴也從來沒有強迫過他信奉回教。
  看見沒有真正信奉任何壹個宗教的小嶽冬“自投羅網”,急於打開“中國市場”的司督閣當然歡迎。
  在司督閣的熏陶下,嶽冬終於像給回教的“真主”壹樣,也給了“上帝”壹個“試用期”。嶽冬每次尋父前,他都會跑來這裏,虔誠地跪下,雙手交叉緊合,誠心地向他的“上帝”禱告:“只要妳今次讓我找到父親的話,我壹定會接受洗禮,壹輩子來伺候妳的!”
  縱然每次都是失望而回,但在司督閣那句“神自有安排”的安慰下,嶽冬還是對“上帝”抱有壹絲希望。雖然熱情在逐漸遞減,但他每次都想:“如果祂真的存在,但就是因為我這次沒有禱告害得我找不到父親,那我怎麽對得起我娘呀?那真是冤呀!”是以每次出發前,他還是跑到這裏,做同壹樣的禱告。
  現在聽見嶽冬這樣說,司督閣也沒什麽大反應,只是默默地看著嶽冬,手搭著其肩膀,靜待著他的傾訴。
  “耶和華不是說……要愛自己的敵人嘛?……我不殺他們……但卻被人說是怕死,還要被人拿來當笑柄!……”嶽冬又想起這些年為娶蘭兒而當兵所受的委屈,搖搖頭又說:“當笑柄也罷……可是我知道……蘭兒也是這麽想的……”接著哀嘆壹聲:“難道真的要殺人如麻才對嗎?”
  “孩子……”司督閣以他親切而帶有強烈西方人口音的中國官話說:“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樂意派人隨勇兵剿匪嗎?”
  嶽冬瞥了司督閣壹眼:“妳想救人嘛!”
  “救什麽人?”
  “勇兵嘛!……”嶽冬想了想又道:“還有胡匪。”
  “聰明!”司督閣笑了笑,拿起了嶽冬腰間壹把布袋用的道具小刀:“但妳有沒有看過我怪責過在戰場上殺了胡匪的勇兵嗎?”
  嶽冬眼珠滾了滾,搖搖頭。
  “那就是。”司督閣凝視著刀鋒:“除了那些濫殺的,我沒有怪責那些殺了人的勇兵。”看著嶽冬又道:“妳也用槍殺過胡匪,我也沒有怪責妳吧?”
  “對。”
  “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因為我不是真心想殺他們的……”
  司督閣微笑道:“對……但在‘不是真心想殺他們’的背後,其實妳是想說:‘只要他不是胡匪,我就絕不會傷害他’……那,又為什麽要傷害胡匪了?”
  “胡匪會傷害別的嘛!”
  “他們傷害的又不是妳,妳又湊啥熱鬧了?”
  嶽冬看著司督閣,開始意識到這個喜歡循循善誘的司督閣究竟想說些什麽。
  司督閣看著宏偉的耶穌像說:“面對著壹群無知、醜陋、自大的指責他的人,耶和華是用死來叫他們醒覺。這,才叫是愛妳的敵人……”這時司督閣把小刀放在嶽冬的手裏,凝視著他:“這看似愚蠢,但要是不愚蠢,又怎麽顯得它的可貴呢?當然,耶和華是聖人,但同壹道理,人的偉大,不是在於他能殺了死多少壞人,而是在於,他能為多少人而死……”
  嶽冬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上的小刀,久久不語。
  突然外面又跑了壹個親兵進來,是嶽冬那棚的,後面還跟著黑子和三兒。
  那勇兵上氣不接下氣的跟嶽冬說:“蘇明亮……送了……送了壹個西洋盒子給心蘭……還向左軍門提親了!”
  提親?!
  嶽冬也早知道蘇明亮是對心蘭是有意思的了,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夠膽提親!還要兩人認識了還沒有兩個月!嶽冬氣得面色發紫,跟司督閣道別後便向大門跑去,黑子三兒和那報信的勇兵也都跟在後面。
  嶽冬跑到左府的後門,門也不叩便壹腳蹬去,誰知門栓沒斷,自己反倒在地上。
  這時黑子等人趕到,試圖安撫嶽冬,說不宜硬闖。但嶽冬異常激動,甩掉眾人後繼續奮力蹬門,蹬了幾下,門終於開了。
  沖到心蘭的房間,只見門正開著,裏面卻坐著自己恨得咬牙切齒的蘇明亮,拿著那個“西洋盒子”看著自己,初時稍微愕然,但隨即便變得泰然自若,仿佛知道嶽冬為何事而來。
  嶽冬見狀更是怒火中燒,沖上去壹手便揪著蘇明亮的胸口,像是要吃了他似的:“妳認識蘭兒才多長時間了?妳竟然夠膽提親!”
  蘇明亮又先是眉頭壹皺,但又隨即放下:“兩個月……不到!”
  “別!”“嶽大哥!”黑子三兒嘗試掰開嶽冬的手,但對怒火中燒的嶽冬全然沒用。
  這時楊大媽和左府幾個下人也趕來。眾人站在門口不停地勸:“嶽冬!別動手呀!”“蘭兒看見就不好了!”“就是!”
  嶽冬呼哧呼哧地說:“妳還好意思說?我認識了她十年了!”
  “十年又如何?兩人應不應該成親,不在乎認識了多長時間,而是在乎兩人投不投契,我與蘭兒壹見傾心……”蘇明亮見其他人沒有進來,只是站在門口,故意輕聲地說,所以只有嶽冬黑子等人聽見自己說什麽。
  “壹見傾心?!”嶽冬聽見猶如火上澆油,手壹使勁把蘇明亮往墻擲去。蘇明亮被撞到墻上,應聲倒地。
  “嶽冬!別!”見嶽冬還想沖上去,黑子三兒死抱著嶽冬不放,其他人也沖了進來。
  嶽冬發了狂似的,三個人糾纏在壹起,混亂中桌子被撞,上面的八音盒掉到地上去,機器齒輪散到壹地皆是。
  嶽冬單膝脆下,又揪住蘇明亮胸口怒喊:“蘭兒是我的未婚妻!”
  蘇明亮被嶽冬摔到墻上也沒有動氣,但看到自己花重金買來送給蘭兒的禮物竟被摔破了,現在又被人壓在墻角,不尤得氣上心頭,眼珠子往上盯著嶽冬,以挑釁的語氣回應:“誰說的?她說的嗎?如果是,那為什麽她老是避著妳呢?!”
  嶽冬氣紅了臉,眼睛裏滿是血絲,提起了拳頭,對準了蘇明亮的臉!
  “別!”“嶽冬!”眾人大喊。
  人聲中,仿佛有壹把熟悉的女聲。眾人回頭壹看,原來心蘭已站在門前。
  “妳幹什麽了?!”心蘭怒目瞪著嶽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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