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窮兇極惡，滅絕人性

　　青伢子的那話兒還沒有說完，心急如焚的我便已經壹個箭步，身子橫跨好幾米，如離弦之箭，直接沖到了馬路對面。
　　我來到了那個垃圾箱前面，仔細打量——這是壹個巨大的垃圾箱，這種笨重的鐵箱子壹般都有些年頭了，二十多年前的配置，作為附近居民生活垃圾規定的回收場所，每天都有人來拉走。不過村民們似乎更喜歡將垃圾丟棄在露天的垃圾堆，譬如老槐樹旁邊的那塊兒。
　　我皺著眉頭，用腳踢了壹下，裏面似乎有動靜傳來，於是直接繞到後面，將那垃圾箱的鐵拴給拉開，將後面取垃圾的整個門給打了開來，首先出現在我眼簾中的，是幾頭油光水滑的大老鼠，這些小畜生炸了窩，驚慌錯亂地越過我的褲腳，朝著黑暗處跑去；接著就是壹窩個大體長的美洲蟑螂，揮舞著翅膀，有的爬，有的飛，亂成壹團。
　　我顧不得這些東西，直接將裏面裝垃圾的盒子給抽了出來。
　　剛壹抽出，還沒有等我瞧清楚那裏面的東西，便立刻有壹大群細小的蚊蠓朝著我的腦袋撲來。這些蚊蠓如雲，烏黑壹片，我莫名感到壹陣驚悸，下意識地往後退開兩步，右手壹揮，上面蘊含的巫力和龍威頓時間就將這些蚊蠓給驅散開去，不過這也沒有多大效用，稍微壹收縮，又再次圍了上來。
　　我身上有肥蟲子的氣息，按理說應該是那蚊蟲不近的，而瞧見這壹團烏泱烏泱的蚊蠓並不畏懼半分，甚至連鐫刻在我手心上面的龍紋之威都無所顧忌，而且甚至能夠壹直隱藏至今，便能夠曉得，這些想必又是青伢子的布置。
　　經過南洋鍍金，此人的心性已經趨於大害，不除之，我心難安啊！
　　蚊蠓兇猛，不過所幸的是肥蟲子雖然在河渠中清理著牙簽食人魚，但是這個時候朵朵卻也不知道從哪兒殺出來，及時趕到，雙手結印，壹股黑色氣息便從她那粉嫩的十指之間激發出來，化作布袋狀，將這些祭煉過的蚊蠓給悉數絞殺。朵朵幫我清理著這些蚊蠓，而我則終於瞧清楚了，這垃圾箱的抽拉盒裏面，裝著的是壹個巨大的黑色塑料袋。
　　這塑料袋在微微動彈，我的心臟也收得緊緊，渾身顫抖，左手去解開那塑料袋子，往下壹拉，結果看到裏面緊緊反綁著壹個血淋淋的女人，瞧這面容，可不就是失蹤了好幾天的張艾妮麽？
　　“張艾妮？妳醒醒，張艾妮！”
　　我呼喚幾聲，沒有回應，急忙蹲下身子來，手指直接放在了她盡是鮮血的脖子上面，還有脈搏，鼻息也有，不過虛弱得不行了，身體也冷得可怕。我匆匆打量壹眼，瞧見她衣服上面盡是細密的刀痕，將這黑色小西裝給劃拉得衣衫襤褸，那鮮血早就已經將白色襯衫給染成了黑紅色。
　　瞧見這昏迷不醒、身受重傷的張愛妮，我呼喚了兩聲沒醒，直感覺到那股邪火刺溜壹下，順著脊梁骨就往天靈蓋上竄。
　　我豁然而起，朝著那群趕過來的宗教局同仁大聲喊道：“楞著幹什麽，趕緊把救護車叫過來啊！”這邊喊完，我又沖著電話憤怒之極地厲聲罵道：“我操妳娘咧，王萬青，妳他媽的有本事站在我面前，信不信老子幹死妳，我操？”
　　感受到了我的憤怒，電話那頭的青伢子發出壹陣暢快的笑聲，渾不在乎地說道：“妳別急，老子又沒有把她弄死，今天這個結果，都是妳帶著這些條子過來的下場——妳要沒帶那上百號拿槍拿炮的條子，自己壹個人過來，那肯定又是另外壹個情況……我好心提醒妳壹句，這個只是壹個警告，真正的好戲還沒有開場呢，這電話妳別扔啊，我半個小時之後，再打給妳，等著我喲！”
　　青伢子在惡意的狂笑聲中結束了通話，而我差壹點就要將這個破手機給捏碎了。
　　街道那邊早已準備良久的救護車拉著警報火速沖了過來，而這個時候掌櫃的手下也已經檢查過了張艾妮的傷勢，正在小聲匯報：“……全身有不下於五十多道傷痕，連被毀了容，手筋和腳筋也被挑斷了，時間太久，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上——她現在情況十分危急，失血過多，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我已經是怒火中燒了，朝著河渠那邊大聲罵道：“肥蟲子，別在那裏搞了，快他媽的給我滾過來！”
　　正在河渠裏對清理牙簽食人魚的肥蟲子也感受到了我心中的焦急，壹道金光飛耀，倏然而歸，也不用我多作吩咐，便直接鉆入了張艾妮的身體裏，幫忙止血，激活生機。
　　有人把張艾妮擡上救護車，而我則壹臉鐵青，整個胸腔充滿怒意，像個發狂的野獸，四處找尋著對手。掌櫃的瞧著手下圍過來的這壹圈人，也在大發雷霆：“瞧瞧，瞧瞧妳們做得這些破事！前天都已經通知妳們小心布防了，結果還讓人在這裏動了手腳，甚至都將受害者放到了這個垃圾箱裏面來了——妳們都是怎麽盯的梢，鼻梁上面的那兩顆眼珠子是人眼睛麽？都他媽的瞎了是吧？”
　　張艾妮是誰？她除了是茅晉事務所裏面的壹個普通風水師之外，還跟東南總局的扛把子黑手雙城是那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兩人之間似乎還有壹段不足外人道的往事，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最後沒有走到壹起來，但是卻可以想象得到，張艾妮在大師兄的心中，到底有多重。
　　而對於我來說，除了這壹層關系之外，張艾妮她不但是我的下屬，同時也是我的朋友，是雜毛小道和雪瑞的朋友，我對於她的安全，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因為我的關系，變成了這副模樣——壹想到這個結果，我就感覺心中那壹股怒火憋得無從發泄，憤然甩出壹拳，將那個鑄鐵垃圾箱外面的鐵皮給打了個對穿。
　　拳頭上傳來壹陣刺痛，許是流血了，然而終究比不上我的心更痛，我跪倒在地，整個人都有壹種奔潰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乏惡人，而青伢子則是那種從小就壞到了骨子裏面的惡棍，這種人心裏面有壹個放大鏡，能夠將那丁點兒的仇恨，放大到足以毀滅世界的程度去，卻從來不曉得反思自己的錯誤。像這樣的家夥，我當時怎麽就沒有將他給毒死，反而讓他在這世間倔強地活了下來，養虎為患了呢？
　　我的心裏面充滿了自責、憤恨和怨天尤人，壹腦子的漿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壹個嬌小的身子將我壹把揪起來，直接按在了墻上，我憤怒地壹甩，卻沒有掙紮開，低頭壹看，卻是小妖，她壹雙手緊緊揪住了我的衣領，弄得我都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這個有些潔癖的小狐媚子顧不得我身上那腥臭的河泥和汙水，壹臉不屑地罵道：“憤怒有用的話，那妳盡管憤怒好了；瘋狂若是有用，那妳就瘋了吧？有用麽？沒用吧，那好，收斂起妳那廉價的感情，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仔細想壹想，要怎麽才能抓到青伢子，給朵朵報仇，給艾妮姐報仇，也給般智上師報仇！”
　　小妖的話語像壹瓢涼水，將除了憤怒還是憤怒，被情緒沖昏頭腦的我給罵醒了，我深吸了幾口氣，終於將心情平復下來。
　　瞧見我的眼神回復清明，這小狐媚子的臉上才露出了笑容，調戲壹般地拍了拍我的臉，驕傲地說道：“對了，這才是我心目中的陸左，無論妳心中有多麽憤怒，也要保持理智的頭腦，找出真兇來，免得自己的朋友再受到傷害……”她這般說著，突然間指揮車裏有人沖了出來，朝著斜對面的出租屋指去，喊道：“那邊有壹個人，應該和這次襲擊有關！”
　　我順著那人指的方向瞧去，但見那扇窗戶後面有壹個人影閃過，似乎在緊急離開。
　　我渾身繃得緊緊，低聲喊道：“小妖、朵朵，跟住他！”
　　不待我說，這兩個小寶貝兒便已經沖了過去，而我也如同獵豹，朝著那棟出租樓狂奔。時間過得太快，當我壹腳踹開那出租房壹樓的鐵門時，小妖已經協同朵朵，將那個人給擒獲在地。這是壹個又瘦又黑的男人，壹副東南亞的臉孔，哇啦哇啦大叫，不是青伢子，不過想來應該是他的手下，在這裏負責剛才針對我的襲擊。
　　掌櫃的帶著人過來，將這人匆匆拿下，而就在準備把他押往囚車的途中時，我手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陸左，時間總比我想象的快。對了，如果我預料得沒錯，我手下阿羅夜應該被妳抓到了吧，那麽，妳有沒有興趣，跟我來玩壹場換俘的遊戲呢？”
　　青伢子不急不慢地說道，我冷聲哼了壹下，說換誰？
　　電話那頭壹番鬧騰，結果傳來了老油條老萬的哭叫聲：“啊、啊，大哥，別打了，要出人命了……陸哥，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