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八十三章 壹個承諾！

　　畫卷套在羅維的脖頸後，他的靈魂被遮蔽，眼睛也隨之閉上。
　　此方支離破碎的汙濁世界，變得除虞淵和幽瑀外，所有的人和物，綻裂的空間縫隙，風的流動，下面的湖水，壹切的壹切都靜止了。
　　唯有握著斬龍臺的虞淵，和身旁的幽瑀兩人，還能不受影響。
　　可虞淵……
　　在幽瑀開口以後，他也仿佛遭受了時空封禁，呆楞著壹動不動。
　　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幽瑀。
　　他不記得，曾經發生過什麽，不明白蘇醒後的幽瑀，為何會選擇站在自己這邊。
　　“妳兌現了承諾。”
　　幽瑀輕聲說道。
　　虞淵保持著茫然狀態，“什麽承諾？”
　　幽瑀盯著他，深深地看了壹會兒。
　　確信他還沒醒來，或者說……不願以原來的那個他回歸以後，幽瑀稍作猶豫，開始平靜地解釋。
　　“在那個逝去的年代，我是鬼巫宗的領袖之壹，而妳則是神魂宗的大魁首。妳我兩個，在各自還沒抵達至高，還沒找到凝煉元神的方式時，就已經是摯友了。”
　　“我都不記得，妳我……曾聯手戰鬥過多少回。”
　　幽瑀追憶過往時，眼神溫暖。
　　“後來，當我們決心揮刀龍族時，沖在最前方的，依然是妳我兩個。被龍族傷最重的，數次差點死去的，也是妳我兩人。”
　　“我們毫無保留地信任著彼此。”
　　“這壹點，直到今日，也沒有改變過。”
　　幽瑀木然的臉上，此刻甚至帶著壹絲笑意。
　　虞淵被他的這番話感染，忍不住問道：“妳的死……”
　　“沒錯，是妳親手而為。”
　　幽瑀認真地點了點頭，他臉上明顯有些感傷，眼中卻無恨意。
　　“煌胤死了，媗影死了，然後是玄漓。”
　　“他們的死，妳都是直接的參與者。妳為了迅速達成目的，還借用了別人的力量，妳是求壹個速戰速決。”
　　“妳在他們沒反應過來，還沒完全弄清楚狀況，無法造成嚴重影響前，以雷霆萬鈞的手段，迅速斬殺了他們三位。”
　　“當然，心懷愧疚的妳，也留有余地了。”
　　“所以煌胤，媗影，甚至是玄漓，都有壹線生機，還能再現天地。”
　　話到這裏，幽瑀停了下來。
　　“玄漓……”
　　虞淵於是知道，鬼巫宗的另外壹位領袖，原來叫這個名字。
　　他感覺到了熟悉……
　　“他們三個，死的有些不明不白。或者說，直到他們隕落前，才知道因何而死，才知道妳為何要那麽做。”
　　“妳沒那麽對待我。”
　　“妳斬殺他們三個之後，對外給出了理由，告訴所有的大妖和人族強者，妳為何要那麽做。妳這麽做，當然也是對我做出了解釋，告訴我妳的不得已。妳不得不這麽去做，才有戰勝龍族的希望。”
　　“可妳，遲遲沒找上我。妳不動，別的人和妖，也不敢來找我。”
　　“妳給了我足夠的理由，還給了我充足的時間，妳默許，甚至是縱容我離開……”
　　幽瑀深吸壹口氣，輕聲道：“是我不肯走。”
　　虞淵轟然壹震。
　　“妳不願對我下手，那我，又豈能讓妳為難？我難道會不知，我所占據的那個神位，對漫長且艱辛的那場戰爭，有多麽的重要？”
　　“我當然知道。”
　　“我若飄然脫離浩漭，求壹個在天外的大自由，曾經妳我立下的誓言，對蒼生做出的承諾，將永難實現。我們這片天地，或許依然還被龍族統禦著，而當初的所有反抗者，可能已被龍族格殺。”
　　“我，豈會獨善其身？”
　　“於是，我主動找上了妳。”
　　“以妳背信棄義，轟殺煌胤、媗影和玄漓為由，向妳發起了挑戰。”
　　“是的，我敗了。我就此隕滅，將那壹席神位騰了出來。”
　　幽瑀似在微笑。
　　“妳知道的，我是抱著求死之心找上的妳。妳也知道，我並沒有責怪妳，沒有怪妳以不光彩的手段，轟殺了他們三個。”
　　“因為，我知道妳的選擇沒有錯。妳如果不那麽做，我們沒壹點勝算。”
　　“也唯有妳，有這樣的魄力，有如此冷酷狠決之心。”
　　“事實也證明，妳果然是對的，妳成功了。”
　　“妳成功地，將主宰浩漭無數歲月的龍族，從高高在上的神壇打落下來。”
　　他輕輕吸了壹口氣。
　　然後，他先看了化作金色閃電的龍頡，又望著靜止不動的鐘赤塵，滿臉的感慨。
　　“我說妳兌現了承諾，是因為妳在我魂滅前，向我做出了承諾。妳承諾，終將在合適的時候，令我再世為人，並歸還妳欠我的壹席神位。”
　　“妳承諾的事，永遠都會兌現，即使妳渾噩不知，妳的潛意識，還是記得的……”
　　“所以，妳來到了恐絕之地，妳找上了我，妳壹步步地助我強大。”
　　“妳讓我，先晉升成鬼王。然後，再幫助我擊敗冥都，替我掃清了最大障礙。”
　　“不是妳，我和冥都至多半斤八兩，鹿死誰手很難說。”
　　“而在我，閉關去沖擊鬼神之位，卻遲遲未能打破束縛時，又是妳在隕月禁地，將斬龍臺移開。”
　　“在兩塊斬龍臺，被妳移開的那壹霎那，我順利地晉升為鬼神。”
　　“我得以重返至高席位，還是依托陰脈源頭而成，我比當初站的更高，也再也不受死去的冰霜巨龍血脈壓制！”
　　幽瑀又是壹笑，他看著被虞淵握著的斬龍臺，“時空之龍，還殘存了壹道龍魂。可那頭，令我不得不赴死的冰霜巨龍，卻是真正的魂飛魄散，壹絲龍魂不存。”
　　他再次望向虞淵。
　　“妳為我，已經做的夠多了。妳不僅兌現了承諾，還在事後幫我掃清了阻礙，給我打造出有利於我再生的種種條件。”
　　“就連那，以我殘魂精煉的巫鬼，都是在妳的庇護下成形。”
　　“這讓我，很難去恨妳啊。”
　　幽瑀道出來龍去脈。
　　也就在此時，虞淵清晰地感覺出，因羅維精血的作用，因眾多空間異能的融入，曾碎裂為三塊的斬龍臺，徹底地合攏為壹。
　　再無壹絲縫隙！
　　“妳我太熟悉了，妳甚至曾詳細告訴過我，妳的魂術精妙，和妳靈魂印記的細微波動。畫卷中的，我那無法蛻變和成長的意識體，能通過袁青璽，稍稍窺探壹下外界。”
　　“他第壹次見到妳，第壹次看妳時，畫卷中的那個我，就被妳觸動了。”
　　“是那熟悉的感覺，是那常人無法感知的，獨屬於妳的微小魂之波動。”
　　“可那時的妳，竟然只是壹個無法修煉，永無可能醒來的煉藥師。”
　　“那是壹個錯誤！”
　　“此錯誤，就是這頭該死的時空之龍，刻意而為造成的結果！”
　　幽瑀陰冷的目光，落在了鐘赤塵的身上，輕哼了壹聲。
　　“這頭卑劣狡詐的七彩龍！我當初要是知道，他就是鐘赤塵，我早就授意袁青璽，早就讓他魂飛魄散了！”
　　虞淵愕然，也不由看向了鐘赤塵，臉色怪異。
　　第壹世的他，釋放時空之龍的最後壹道龍魂時，和時空之龍倉促地達成了交易。
　　他給其大自由，而時空之龍則做出承諾，會幫助他再世為人。
　　於是，時空之龍在沒違背契約的前提下，給他特意選了壹個……無法修煉的身軀。
　　所以，他成了洪奇。
　　這個錯誤，是他的好師兄鐘赤塵，當初費盡心思給他造就出來的。
　　師兄，後來的所作所為，後來的傾心幫助，是因為他……並沒有能醒來。
　　師兄並不知道，他就是時空之龍，不知道遠古時代的過節。
　　也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不能修煉，全因他在以壹道龍魂，去降生為人前，給自己精挑細選了這麽壹具軀體。
　　他的確沒違約，沒違反交易的規則，可就是坑害了自己。
　　虞淵壹臉的啼笑皆非。
　　“袁青璽的所作所為，是畫卷裏的我授意的。”
　　幽瑀繼續說：“他，身為我的部將，他所做的壹切，全是我的吩咐。他布置的鬼巫轉生陣，還有輪回丹，全部的全部，都是為了去更正那個錯誤，為了讓壹切回歸正軌。”
　　“我，豈會去害妳？我是為了讓妳，能夠以最強的狀態回歸！”
　　這番話說完，虞淵頓時全明白了。
　　難怪，他在藥神宗的密室內，看到的是“鬼巫轉生陣”。
　　此陣法，就是為了增強他的天魂和地魂，為了讓他適應輪回丹，能夠成功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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