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六十八章 源靈的殘酷

　　深淵能量蔓延的虛空。
　　皮開肉綻的“曹嘉澤”，抓著壹桿幡旗，置身於顯現的“深淵混洞”，以來自浩漭的深淵能量洗滌筋脈骨骼。
　　可這具身軀受傷太重了，展現它的力量也在遭受反噬，根本不能及時恢復。
　　提著破天錘的袁離，拼著器具的碎裂，和他自身的巨大消耗，也要打爛曹嘉澤的軀體，將它的意識靈性逼出。
　　轟！轟轟！
　　如捶打烙鐵般，破天錘壹次次從天而落，砸在“深淵混洞”中，濺出千萬火光。
　　袁離猙獰地怪笑。
　　而這時，虞淵落在創生之地的本體，已成功脫身。
　　他陽神和本體，保持著血脈和靈魂的感知，本體經歷的壹切，他看的清楚明了。
　　他也知道了，他那落入浩漭之心的鬼神之軀，成了老夥伴的奪舍對象。
　　那具鬼神之軀從浩漭之心踏出時，他的本體和陽神，都在壹瞬間生出了感應。
　　可是很快，感應就消失了。
　　轟！轟！
　　高山在巨震，赤紅色的源血大陸，耀出猩紅妖異的光芒。
　　突然，那座震動中的高山，將環繞著它的，為獸神準備的星辰，壹顆接著壹顆吸附，化作山體的壹部分。
　　那座高山頓時顯得臃腫起來。
　　山體的顏色，也變得漸漸和泥洹神土壹樣，成了灰黑色。
　　山巔，獸神殿坐落的區域血霧彌漫，催生出了粗闊的植物，有蓬勃的生機湧現。
　　高山的山巔，似乎成了壹塊神奇的大陸。
　　這個神奇的大陸，剛剛得到了新生，顯得是那麽的生機盎然，不再是光禿禿的。
　　而荒界的大地之靈，沒有那樣的能力，讓高山變得如此生機勃勃。
　　陳青凰棲息的若尋神樹，壹根根青翠枝幹不受控制地，向那座高山延伸，像是要插入山巔的霧氣之中。
　　不死鳥女皇目顯異色。
　　就在此刻。
　　除了袁離外，還沒有進入那座獸神殿的塞古，眼中突然布滿了慌亂。
　　這頭大地之熊，心臟有壹刻停滯了。
　　他和高山之中，締造他的那位源靈，在前壹刻永遠失去了血之感應。
　　他感覺他被拋棄了。
　　“袁離！”
　　他無助又悲傷地，朝著矗立在“深淵混洞”上方，重擊“曹嘉澤”的荒界之王呼喊，“它，它……好像？”
　　袁離轟然變色。
　　灰黑色的高山之巔，血霧中的濕濘氣息，散逸出的異樣生機，讓袁離暗叫糟糕。
　　這讓袁離感覺到了陌生，他知道不妙，於是他打算轉身回去。
　　壹道血光，突然從那座壯闊的高山飛出，射向袁離的胸腔。
　　袁離看到那血光飛出時，明顯楞了壹下。
　　他沒有選擇抵抗，而是任由血光滲透到胸腔，將壹股大力和意識靈性，融入他的獸心。
　　喀喀！
　　袁離的獸骨傳來奇異聲響，他血色棱晶般的毛發下，許許多多的穴竅，內中生出壹個個獨立的生命天地。
　　億萬荒界生靈，仿佛生活在袁離的穴竅中，在他身軀內寄生著。
　　這壹刻的袁離，仿佛裹挾著荒界的蒼生，氣勢霎那攀升了幾個高度，再壹次向縮回“深淵混洞”的曹嘉澤落去。
　　壹道道五彩繽紛的血色光柱，從“袁離”體內灑落，貫穿了那“深淵混洞”。
　　自我意識被它給侵染的魔主檀笑天，在這壹刻的“袁離”面前，也生出不可力敵的感覺。
　　在那“深淵混洞”還沒有破裂前，檀笑天嗖地壹聲，先“曹嘉澤”壹步離開。
　　檀笑天走後，壹道青黑色的光源，也在“深淵混洞”中消失。
　　它還帶上了那桿幡旗。
　　蓬！蓬蓬！
　　向外噴湧著深淵能量的，那個因老蜥蜴而凝成的“深淵混洞”，承受不了這樣的力量而崩塌炸裂。
　　曹嘉澤滿臉滿身的鮮血，他識海的靈魂柱斷裂，眼瞳也破碎了。
　　他如被抽離了生機的行屍走肉，孤零零地站在虛空。
　　他境界從至高元神，跌落到了自在境，他袖筒中的壹枚枚天宮印，沒有來得及展現力量，又無聲無息間碎滅。
　　“夠了！”
　　虞淵低吼。
　　“袁離”轉過身，淡漠地看了他壹眼，便飛回高山之巔，沒有將曹嘉澤抹殺。
　　“虞，虞淵？”
　　眼睛瞎了的曹嘉澤，聽到了他的聲音，滿臉都是血的那張臉朝向了他。
　　“虞淵，是妳嗎？我現在在何處？我的記憶，我的腦子……”
　　曹嘉澤抱著頭，發現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浩漭。
　　許許多多零碎的畫面，在他的腦海湧現，卻又無法完整地展現。
　　他識海內魂能枯竭，他骨骼斷裂大半，壹條條筋脈也崩斷了，他那無比紮實的修行境界和基礎，壹跌再跌。
　　很多事情他都不記得了。
　　“我要死了是嗎？”
　　眼睛看不見的他仰著頭，覺得虞淵無比高大，仿佛無處不在，充滿了整個虛空。
　　虞淵這具力量盡現的陽神，在他仰頭來看時，驟然間收縮千萬倍。
　　片刻後，這個虞淵就變得和曹嘉澤壹般高了，他踩著壹並縮小的斬龍臺，到了曹嘉澤的面前。
　　他將曹嘉澤，拉上斬龍臺，兩人面對面站著。
　　這時曹嘉澤的境界，已跌落到陽神境，他那具坐落在下丹田的陽神，在失去了所有靈力以後，如沙礫般又在崩塌。
　　他陽神境也保不住。
　　“我在準備晉升的那段時間，時時刻刻都能感應到妳，真是很奇妙的感覺。我那時覺得，妳壹直都在看著我，而我的靈魂盡頭，早已站著妳。”
　　曹嘉澤自嘲地笑了笑，被壓榨了所有潛能和力量，壹步步走向死亡的他，至今還蒙在鼓裏。
　　“後來我的靈魂意識，被壹股黑暗淹沒了，我什麽也感覺不到。”
　　“我在我自己的腦海，在我締造的靈魂柱內，被黑暗關押了起來。”
　　說到這，曹嘉澤跌落為魂遊境。
　　靈魂柱炸裂時，他的元神破滅。
　　陽神消逝以後，天魂也沒了，他的這個魂遊境，竟然只剩下壹道陰神。
　　他的這具軀體，還在劈啪作響，骨骼依舊在碎裂。
　　這樣的曹嘉澤，讓虞淵覺得很傷感，被那位視作備胎利用的曹嘉澤，似乎從出生起就是悲劇。
　　曹嘉澤存在的意義，就是讓那位在某壹刻降臨，以曹嘉澤來展現壹番力量。
　　也僅此而已。
　　“妳會有來世的，只是壹道陰神，我也要讓妳重生！”
　　虞淵看著他，肅然地說道：“妳將陰神離體，進入我的斬龍臺，我會為妳找壹條新生之路。等再獲新生以後，妳不要以原來的靈魂路修行，不然還是難逃被它奪舍，被它利用的命運。”
　　虞淵為曹嘉澤感到可悲，也為以前的自己感到可悲。
　　他和曹嘉澤不同之處在於，他以前足夠的強大，他能承載那位的意誌降臨而不死，還能發揮出那位更強的力量。
　　猶如此刻的“袁離”。
　　那道血光，在“深淵混洞”消失以後，又從袁離的體內飛出。
　　荒界之王再次醒來，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
　　袁離看向腳下陌生的泥濘大地，感受出之前，和源血永恒結盟的大地之靈的消失，道：“妳們壹同在荒界，在妳沈眠時，它守護了妳無數年。為什麽，妳會選擇出自深淵的那東西，而不是幫它？”
　　袁離第壹次生出不滿。
　　虞淵遵守了約定，沒有幹預泥洹神土和大地之靈的爭鬥。
　　可是荒界的源血，卻在最後選擇了泥洹神土。
　　高山的氣息變了，山巔湧現的生機，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袁離當然不傻，他知道在荒界源血的幫助下，泥洹神土反噬了初級的大地之靈，以深淵大地之母的形態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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