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二十九章 黑暗種子

　　“姑奶奶，妳怎麽來了？”
　　虞淵壹躍而下，猶如壹道流星飛泄，瞬間便出現在了虞瑛身旁。
　　落地後，他還抽空向檀鴛和蔣妙潔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壹看到他現身，檀鴛和蔣妙潔也趕忙回禮。
　　尤其是古荒宗的檀鴛，心虛之下，連神色都有些慌亂不安，張口解釋道：“我是聽聞恩師在外域星空，居然還有子嗣遺留，所以特來看壹看。我那可憐的師傅，哎……”
　　檀鴛面色淒苦，似乎想到了死去的阮冷菱，開始打起了親情牌。
　　她知道，她所做之事瞞不了虞淵，所以才來這麽壹出。
　　華昕還在運轉“古荒空界真訣”，而華昕又是虞淵在神魂宗的直接競爭者，她見過虞淵太多的神奇，她是怕虞淵事後向古荒宗發難。
　　她這麽壹說，連虞瑛也跟著黯然神傷，又想起了阮冷菱的種種好，於是對那華昕都生不起氣來。
　　“我和師姐壹樣，也是來看看師傅的孩子。”虞瑛勉強壹笑。
　　虞淵楞了壹下，才反應過來，知道那運轉著“古荒空界真訣”的高大青年，就是在蔣妙潔嘴裏，和自己有著大道之爭的華昕。
　　第三塊斬龍臺，沒有從隕月禁地飛走前，就是此人在參悟其中奧妙。
　　也是這個華昕蓄意地刁難，才讓胡彩雲怒沖沖回歸彩雲瘴海，找自己問責。
　　“華昕……”
　　虞淵別過頭，稍稍借用斬龍臺的威能，聚目朝著華昕壹看。
　　旋即，此人的根骨，氣血，黃庭小天地經過幾次淬煉，靈魂識海正在湧動著的魔決，便瞬間盡收眼底。
　　而且，他去看華昕時，似乎比看任何人都清楚。
　　華昕在他眼中仿佛沒穿衣服，上上下下的軀身狀況，修行的方向，他只瞅了壹眼，就已經心中有數。
　　他甚至還有種感覺，即便他不動用斬龍臺，也能知曉華昕的大概。
　　在神魂宗任何人身上，他都沒這種能主宰萬物，深刻洞察壹人大道根腳的感受。
　　而被他看了壹眼的華昕，從靈魂深處，陡然生出壹種奇異的酸麻感，華昕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就只是感覺，他的靈魂仿佛都本能地，想要聽從眼前人的吩咐。
　　任何的吩咐！
　　華昕去面對天啟、歸墟和攝魂，還有太始神王時，也沒這樣的感受。
　　或者說，從他出生至今開始，這都是第壹次。
　　明知眼前來人是誰的華昕，早就打算好的說辭，就這麽被堵在了嗓子眼，怎麽也難說出口。
　　他就這麽呆呆地看著虞淵，如被抽離了部分靈魂，表現的很怪異。
　　“奇怪……”
　　虞淵在心中咕噥了壹聲，又冷靜地想了想，才漸漸地醒悟過來。
　　華昕這條神路的終極，就是他本人，他那藏於主魂至深處的印記，對華昕天然有著超強的影響力。
　　他還看到華昕陰神修煉的魂決，和他的“大陰魂術”相似，卻不完全壹致。
　　像是“大陰魂術”的壹種縮減版……
　　這必將會導致，華昕在面對他以純正“大陰魂術”凝出的陰神，還有他那含有本源印記的主魂時，壹定被全方面地壓制。
　　華昕那呆呆的表現，也證實了這點。
　　根本不需要他多做些什麽，華昕在面對他時，就已經在承受著巨大壓力。
　　而這股壓力，卻不是別的神王，能夠在華昕身上達到的。
　　——唯有他。
　　“原來是這樣。”
　　虞淵灑然壹笑，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以後，也就不再將華昕放在心上。
　　他突然就明白了，這個小子的存在，永遠不可能對他造成真正的威脅。
　　他還有種感覺，華昕越是強大，在這條路上走的越遠，早已站在盡頭的自己，反而能因此而受益越多……
　　此念壹起，他頓時想到了妖魔混雜而生的虞蛛，想到虞蛛封神得到了妖鳳支持。
　　難道說，也是同樣的道理？
　　浩漭所有的大妖，他們的彼岸和盡頭，已經站著了妖鳳？
　　試圖接近她，試圖和她拉近距離的大妖和妖神，都能讓她持續地增強力量？
　　就好比華昕，還有修“英魂決”的撼天大帝，李玉蟾這樣的人，在這條路上攀升的越高，自己反而會越強？
　　這些念頭在他腦海中迅速掠過。
　　然後，他收回了看著華昕的目光，含笑望著姑奶奶虞瑛，才要客套寒暄幾句時，他眉頭突然壹皺。
　　此刻，為了看清楚華昕，他調用了斬龍臺的力量，五感的靈覺不知提升多少倍。
　　他看到，在虞瑛胸腔底下的心臟內，存在著壹個芝麻般微小的黑點。
　　比蚊蠅都小許多的黑點，附在他姑奶奶的心臟壁，在所有人的感覺中，它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可虞淵，卻從中嗅到了純凈的黑暗氣息。
　　極其微弱的黑暗氣息，還混雜在虞瑛心臟處的血氣內，和虞瑛豐沛濃烈的氣血相比，那丁點的黑暗氣息，如螢火蟲對比皓月。
　　黑暗氣息雖弱小，卻不是虞瑛的，也不是她應該有的。
　　“黑暗……”
　　虞淵深吸壹口氣，臉上恢復了笑容，開始和虞瑛熱切地說著話，然後佯裝無意地詢問道：“姑奶奶，近期可曾去過寂滅大陸？”
　　“去過的。妳爺爺的本體真身，在通天商會的大本營待著，他陰神在恐絕之地淬煉。我呢，不僅見過他的陰神，還去商會找了他。我們虞家的那位先祖，現身魔宮的時候，我們還在商會借助壹個水晶球，隔空看到了呢。”
　　說起幽瑀時，虞瑛明顯有些驕傲，“後來，我本想去彩雲瘴海見妳，但被妳爺爺攔下了，怕耽誤妳的事。”
　　她詳細解釋了壹番。
　　聽她說到了幽瑀，本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檀鴛，還有那蔣妙潔，都謹慎地保持著沈默，沒著急去插話。
　　虞淵輕輕點頭，心中已有計較。
　　沈吟了壹下，人在隕月禁地的他，調用斬龍臺更多的力量，將他的感知力集中到了碧峰山脈。
　　他看到了他的父母，也看到了虞酈，還有虞煒，秦雲……
　　但凡是虞家的族人，心臟部位竟然都有壹個，芝麻般微小的黑點，釋放著連浩漭自在境大修，也感覺不出的黑暗氣息。
　　而忠於他的秦雲，心臟處卻沒有。
　　他大概猜到是怎麽壹回事了。
　　魔主——檀笑天。
　　幽瑀在魔宮的橫行無忌，對竺楨嶙的復仇，還有眾多忠於竺楨嶙的魔宮修士的死亡，顯然激怒了檀笑天。
　　檀笑天的本體真身，因征戰於天外星河，無法及時地回歸，所以沒著急動手。
　　可暗地裏，檀笑天已經在布局了。
　　他留在浩漭的分身，盯上了所有和幽瑀相關的虞家族人，在虞家族人的心臟內，秘密地種下了壹粒粒黑暗種子。
　　他判斷，是他姑奶奶虞瑛的到來，讓更多的黑暗種子，如傳染般紮根在所有虞家族人的心頭。
　　而且，還正在慢慢地發芽，似能借此在某壹刻，直接去影響幽瑀。
　　魔主這麽做，絕對不僅僅只是拿虞家族人的死亡，去威脅鬼神幽瑀。
　　他壹定能用某種奇詭的道則，依循血脈相連的力量，讓幽瑀受到重創。
　　“餵！”
　　在虞淵轉身後，壓力頓消的華昕，見演武場上方的坑洞周邊，已聚集了眾多看熱鬧的人，不由沖著虞淵沈喝，“妳就是虞淵吧？”
　　“虞淵，華昕畢竟是我師傅的孩子，妳別和他壹般見識。”虞瑛勸說。
　　天藏和嚴奇靈兩人，這時候已從那座恢弘的宮殿趕來，他們站在虞淵頭頂的坑洞口，由嚴奇靈吆喝道：“那兩位大人請妳趕緊過去！”
　　“當真是有急事！”天藏沈聲道。
　　壹眾看熱鬧的人，聽嚴奇靈和天藏這麽壹說，頓時安靜下來。
　　天啟和歸墟兩位神王既然發話，他們也不敢吵嚷，不敢慫恿華昕挑釁虞淵，不敢繼續煽風點火。
　　就連華昕，聽到那兩位神王發話了，也猶豫了起來。
　　虞淵回頭看了壹下華昕，還有略顯焦急的虞瑛，不安的檀鴛，分明有些期待的蔣妙潔，和聚集而來的眾多看客……
　　這些人，都要在意天啟和歸墟的態度，都不敢再放肆。
　　他則不然。
　　所以，他在啞然壹笑後，道：“不耽擱的。”
　　話音壹落，他壹分為二。
　　和他壹模壹樣的陽神，握著妖刀血獄，還站在坑洞底部的演武場，還和他姑奶奶虞瑛挨著。
　　而本體真身則飄然而起，剎那到了天藏和嚴奇靈身旁，微笑著說道：“走吧，我陪妳們去那大殿，先拜見兩位神王大人。下面的華昕，既然有心和我較量較量，我便留下陽神，陪他玩玩。”
　　他在底下演武場的陽神，此刻，突然用力壹跺腳。
　　轟！
　　聳立著的，壹根根由天外奇石鑄造的石柱，還有猙獰的異獸，全在劇烈地震動。
　　他壹腳跺地處，壹片濃烈氣血凝為的恐怖漣漪，向八方蔓延開來。
　　地底下，仿佛藏在壹頭瘋狂掙紮的地龍，讓堅硬如神鐵的石板紛紛隆起後爆裂。
　　本想說虞淵太兒戲，膽敢留壹具陽神，就和華昕壹戰的人，突然噤聲了。
　　他的本體真身，因契合隕月禁地的大陣，又是心念壹起，便直接出現於那座宮殿口，比天藏和嚴奇靈都要快。
　　他壹進來，就感受到了三股，極其龐大的魂能磁場。
　　除天啟和歸墟外，還有壹位強大的存在，竟然也在此恢弘殿堂內部。
　　似乎，壹直都在等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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