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兄弟同命

　　李睜回到家五點多鐘，父母都已經回來了。
　　吃晚飯的時候，李睜宣布了壹件事，從明天開始壹直到下月十號，他不回來吃晚飯，要晚上八九點才到家。
　　迎著父母疑惑的目光，李睜解釋道：“薛冰現在在百壹商場洗化專櫃做理貨員，和他壹個組的同事腳扭了，醫生關照要靜養至少三個星期，夏天正好是洗化用品的旺季，本就人手緊張，我去幫他的同事頂班。”
　　李父略微沈默，點頭道：“現在找份工作也不容易，妳和薛冰七年同學，他有難處才向妳開口，能幫的自然要幫。”
　　說著，想到了什麽，繼續道：“酬勞方面不要太計較，我們家也不缺這幾個錢，年紀輕輕就當是鍛煉身體。”
　　李母欲言又止，最後輕嘆了壹聲，帶著情緒道：“爬高，搬東西不要逞強，記住安全第壹。”
　　父母沒有反對，但眉眼間那份隱憂卻是掩飾不住，李睜知道，父母其實是不太願意的，倒不是嫌理貨員的工作不體面，而是體力活伴著壹定的風險，薛冰的同事扭了腳，換成他頂班，誰能保證不會磕了碰了傷了扭了？
　　李睜寬慰道：“媽，妳就放心吧，我只是做點貨統計，搬東西，爬高用不著我。”
　　李母聽後松了壹口氣，沒再糾結這茬：“上個星期六，我和妳爸去了壹趟妳班主任家裏，談了談我們的想法，希望開學後妳能作為插班生還上二中，今天妳班主任給我回了電話，基本沒什麽問題，這樣我也就放心了，外頭的復讀班好壞心裏沒底。”
　　李父附和道：“對，二中是區重點，升學率擺在那裏，妳的班主任還帶畢業班，能進他的班級就最好了。”
　　李睜心中壹片無奈，皇帝不急太上皇太後可急了。
　　“媽，插班生要交贊助費的，妳老實告訴我，多少錢？”
　　“這個妳不要管，只要妳用心讀書，明年考上壹個本科，多少錢都值。”
　　李父是個又節儉又實在的人，從來不說虛頭巴腦的大話，此刻，卻是壹揮手，臉上透出壹股天塌下來我頂著的豪氣。
　　李睜心中無奈更盛，只得道：“爸，交贊助費之前務必告訴我壹聲，我要知道數目，以此激勵自己發奮圖強。”
　　李母馬上道：“睜睜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媽，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妳知道的年輕人自制力差，沒有動力，沒有鞭策，說不定就泄氣了。”
　　“嗯，是這麽個理，行，交費那天，妳壹塊過去！”
　　聽父親這般說，李睜心定不少，父母的血汗錢不是大風裏刮來的，可不能往水裏丟。
　　話題就此掀過，李睜又開始扒飯，忽然腳背被踩了壹下，側臉看去，李冉朝他擠擠眼，壹臉沒在爸媽面前揭穿妳，妳看著辦的表情。
　　李睜好笑，小丫頭這是邀功呢，他將盤子裏最後壹塊炸豬排夾到李冉碗裏，笑道：“妳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塊哥省給妳吃。”
　　李冉瞅瞅李睜碗裏的半塊，臉色有些發黑，炸豬排本來就兄妹兩壹人壹塊好吧。
　　父母見狀，搖頭不已，眼角帶笑。
　　……
　　李睜本來想要吃完飯給薛冰打個電話，在父母這裏說了謊，得和薛冰對對口供，以防萬壹，飯還沒吃完，薛冰的電話就先打來了。
　　兩個人在電話裏沒說什麽，約了等會兒桌球房碰頭。
　　飯後，李睜和父母說了壹聲，就匆匆出門了。
　　李睜趕到桌球房的時候，薛冰已經開了球桌，壹個人在那裏練球。
　　兩人壹見面，都是楞了下。
　　薛冰訝異道：“妳小子怎麽成非洲雞了？”
　　這些天，李睜每天在家和師範學院之間打個來回，再加壹兩個小時籃球，太陽那麽毒，被曬黑壹些也是在所難免。
　　李睜沒有解釋，伸手在薛冰的肚子上捏了捏：“怎麽胖了這麽多？”
　　“每天夜宵唄，吃飽了回家倒頭就睡，就這半個月，我的腰圍從兩尺二變成了兩尺四。”薛冰拿了根槍棒丟給李睜：“老規矩？”
　　李睜點頭：“成，第壹局輸的人買飲料，三局兩勝，輸得人買單。”
　　打球的時候，兩人只是寥寥閑扯幾句，註意力都在球桌上，隨著最後壹顆黑球入中袋，李睜贏了三分。
　　薛冰去賬臺買了兩瓶汽水過來，遞給李睜壹瓶，說道：“昨天我媽電話裏跟妳說，我找了份商場理貨員的工作，其實是我騙家裏的，我是找了份工作，但不是在商場，而是在XXX路上的KT酒吧當服務員。”
　　李睜有些意外：“怎麽會想到去酒吧上班？”
　　“收入高唄。”薛冰壹臉淡然：“高考分數出來前，我已經到處轉過了，什麽超市理貨員，商場營業員，飯店服務員，最高的也就壹個月七八百塊，工作時間還特別長，在酒吧當服務員，做六休壹，固定工資也不高才六百，但算上小費，壹個月至少兩千，我現在畢業了，沒臉再跟爹媽伸手要錢，身邊又沒什麽錢，先瞞著家裏幹壹陣再說，萬壹哪天妳遇上我爹媽，千萬別說漏嘴。”
　　李睜不禁生出壹種兄弟同命的感覺，理解地點點頭，然後將晚飯時對父母扯的慌復述了壹遍，最後同樣關照了壹句，萬壹哪天妳遇上我爹媽，千萬別說漏嘴。
　　薛冰有些傻眼：“我是打工掙錢，妳小子野在外頭幹嘛？”
　　李睜道：“我也賺錢啊，我找了壹家XX路上的港式酒樓駐唱，每天五十塊。”
　　“駐唱？”
　　“嗯，駐唱只是為了增加舞臺經驗，我報名了西江娛樂頻道舉辦的青歌賽，爭取拿壹個好名次，被唱片公司相中，就有機會成為簽約歌手。”
　　薛冰看李睜猶如看外星人壹般，憋了半響，突然道：“秋艷是不是也報名參加？”
　　李睜下意識地點頭，那天王少坤說過，秋艷通過第壹場初賽入圍復賽。
　　薛冰恍然大悟，手指李睜，搖頭晃腦，壹副傷腦筋的樣子：“妳小子沒救了，撞了南墻還不回頭，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兒郎，如今變成了壹只舔狗，可悲，可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