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我知道了

　　淩晨壹點多。
　　寢室裏，壹片靜謐。
　　李睜平時睡覺不打呼，剛進入睡眠時幾聲輕鼾，這會兒睡熟了，就沒聲了。
　　“……我的愛如潮水，愛如潮水將我向妳推，緊緊跟隨，愛如潮水它將妳我包圍，我再也不願見妳在深夜裏買醉……”
　　只有錄音機裏傳來梁秋莫的歌聲。
　　他的聲線清澈而富有穿透力，高亢溫柔，誠摯動人，特有的療傷唱法，尤其夜深人靜時，很容易就能讓聽眾，沈醉在他的情歌世界之中。
　　即便是莫菲也不例外，白月光從分開壹些的窗簾縫隙擠進來，傾灑在那張嬌美容顏之上，將那份專註映照的格外突顯。
　　“淩晨兩點半，妳不在我身旁，關上電話，我不想和誰再多說話，愛著妳的我，認真聽妳說的每句話……”
　　第壹主打《愛如潮水》之後，緊跟著第二主打《寬容》。
　　前世地球，如果說《愛如潮水》將張信哲的事業推向巔峰，《別怕我傷心》奠定了張信哲華語樂壇情歌王子的地位，那以《寬容》為主打的同名專輯，則是張信哲事業巔峰期的巔峰之作！
　　“……妳說妳想要找個寬厚的肩膀，問自己帶妳到什麽地方，看著明天，告訴我妳不會緊張，跟著我，海角和天涯……”
　　歌曲副歌部分長時間穩定在B2音高，歌詞質樸真誠，直擊人心，給聽眾帶來試聽享受，心靈悸動的同時，對人生觀和愛情觀帶來很大沖擊。
　　“……陪妳到日出，把妳看清楚，哭得累了的妳看來睡得好無辜，在妳耳邊輕輕說出最後的要求，不要對他說出壹樣的話，不要對他說，夜裏會害怕……”
　　《寬容》過後，第三主打《不要對他說》。
　　前世地球，張信哲巔峰專輯《寬容》中，同名主打歌外，又壹首被歌迷奉行經典的歌曲。
　　歌詞細膩地描繪了壹個失戀男人的脆弱內心，存有的那份舊人的溫存。
　　對於戀人們來講，縱然是分開的情侶，彼此也希望在對方心中保留重要的位置，當壹個男人被拋棄，當絕望籠罩下來的時候，總是希望自己的愛還能給舊人留有溫存。
　　即使我失去了妳眼中的溫柔，但是還希望舊愛能夠保留過去的美好，妳可以去追逐妳的愛情，但不要把我們的過去告訴別人，把美好的記憶全忘掉好嗎？
　　可是，這些話也只能自己說給自己聽，別人還能夠聽到心裏去嗎？
　　該曲不知陪伴了多少少男少女度過孤寂的夜晚，深深感染之下，潸然淚下。
　　三首主打過後，非主打第壹首是梁秋莫與沈靜的對唱曲目《有壹點動心》，聽完這首對唱，第五首歌莫菲聽了第壹段，便是按了結束鍵。
　　隨後，倒帶回去，再從第壹首聽起……
　　如此循環了三遍，莫菲的神色依舊專註，不知何時，眼角竟是掛了幾顆閃動的晶瑩。
　　驀然間，妙目壹轉，朝著不遠處睡夢正香的李睜看去，眼中透著壹股莫名情緒，深深凝視……
　　第二天，早上。
　　李睜起來後，看到莫菲熟睡正酣，伸手輕撫了壹下她的額頭，再對比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溫度差不多，想來就算還發著熱，也就是幾分低熱，便沒有叫醒她。
　　出去吃了個早飯，順便買了壹盒牛奶兩個熱狗回來，放在床頭櫃上，又留了張條，李睜這才上班去。
　　進公司比上班點晚了幾分鐘，李睜明顯感覺氣氛不對勁，還沒走到辦公區門口，就被迎上來的張林曉截住，帶去了喬莉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
　　辦公桌後頭的喬莉臉色不太好，對著為李睜泡上壹杯大紅袍的張林曉揮了揮手，後者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喬莉屈指點著桌上的報紙，沒跟李睜繞彎子：“昨天下午，譚光月接受娛樂最當時記者電話采訪，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事先跟妳透過風？”
　　李睜吹著茶水道：“我的授意。”
　　喬莉怔了壹下，旋即蹙眉：“公司明文規定，旗下歌手不經公司批準，不得接受媒體采訪，妳難道不清楚嗎？”
　　不等李睜答話，又道：“剛才葛總找我談話，譚光月是我手下的歌手，要求我給出處理方案，中午之前報上去，這壹次，是直接處理譚光月，還是妳替他頂？”
　　李睜擡了擡眼皮：“什麽處罰方案？”
　　“起步三個月雪藏。”
　　“這麽嚴重。”
　　“妳以為呢？”
　　喬莉語氣壹沈：“音樂圈是高光行業，歌手作為公眾人物擅自接受媒體采訪，那是犯忌諱事兒，任何壹家唱片公司都不會放任。”
　　“過去，妳犯過幾次規，公司睜壹眼閉壹眼，壹來是看在妳能為公司賺錢的份上，而來妳沒有觸動公司的根本利益。”
　　“而眼下賭約放在那裏，譚光月對尤曉光的批駁，顯然踏破了公司的容忍底線。”
　　李睜哦了聲，壹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喬莉看在眼裏，眼神壹凝：“我知道妳是怎麽想的，只要華璨贏了賭約，別說三月雪藏，就算合約期內徹底雪藏，也就是張空頭支票，對不對？”
　　李睜不避諱地點頭。
　　喬莉卻是搖頭：“肖萍的前車之鑒，難道忘了嗎？譚光月現在是出頭鳥，又不續約，妳以為公司真的不敢毀了他？”
　　李睜瞇了瞇眼：“妳是說誣陷？”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喬莉吐了口氣：“先毀他的圈內名聲，待專輯滿月，再毀他的公眾名聲，日後就算華璨贏了賭約，想要幫他洗白，也需要壹個不短的消化時間，況且，壹旦被抹黑，想要徹底洗白，幾乎沒有可能。”
　　說罷，瞅瞅李睜，勾著嘴角道：“妳以為人人都和妳似的，歌手之外又是詞曲人，還是詞曲大咖，並且擁有百分百的自主權，從利益角度出發，不管與妳是敵是友，只要不是魚死網破，都不會把妳往死裏逼，以免妳狗急跳墻。”
　　李睜明白意思，壹個詞曲大咖，就好似掌控了壹門高科技，別人得不到，毀不掉的情況下，非萬不得已，是不會逼得他走投無路，不得不投向競爭對手壹邊的。
　　可譚光月就不同了，再是大牌，公司對他的取舍只在利益，而不用擔心遭受反噬。
　　喬莉臉色壹正，道：“既然妳承認是妳授意譚光月，那現在就給妳兩個選擇，第壹，依舊由譚光月來承擔後果，三個月雪藏起步，是否加碼，要看他的認錯態度，第二，由妳替他頂，只壹個要求，對尤曉光的討伐到此為止。”
　　聽完第二個選擇，李睜眼中閃過壹道明悟，原來是想以譚光月為籌碼，逼他放棄對尤曉光的發難。
　　“妳這是代表公司還是個人？”
　　“妳說呢？”
　　李睜不吭聲，就看著喬莉。
　　喬莉也是看著他，安靜了片刻，突兀道：“為什麽要瞞著我？”
　　李睜露出無奈表情：“妳除了是我的經紀人，還是部門副總監，這件事，妳不適合參與。”
　　喬莉沈默了片刻，才道：“昨晚寧蘭和梁秋莫在訪談節目中不光點名了尤曉光，還點出了米雪新專輯中壹三主打為尤曉光的作品，直接牽扯到了賭約的勝負天平，上頭有人急了，葛總的態度非常強硬。”
　　李睜明白態度強硬的意思，若是他不妥協，很可能真拿譚光月開刀。
　　“這壹次，我不會替譚光月頂，譚光月也不會有事。”
　　看李睜神色篤定，喬莉蹙眉：“妳有把握？”
　　“當然，法不責眾嘛。”李睜抿了口茶，這般說道……
　　很快，喬莉就明白了李睜的把握從何而來，也明白了他口中法不責眾的意思。
　　上午，九點半至十點半，未來少女五女中，馬燕三女，余卓定，關思良等共六名歌手，先後接受了四家娛樂報記者的電話采訪。
　　以目無尊長，以下犯上為由，對詞曲中咖尤曉光，公開批駁詞曲大咖李睜予以強烈譴責，要求尤曉光公開向李睜道歉。
　　緊跟著，十點半至十壹點半，尚處專輯宣傳期的酷炫來襲主唱，青春樂隊的壹名副唱，玖睿組合二人，先後在魔都，江市，廣市，接受記者采訪，聲援李睜，矛頭直指尤曉光。
　　這些歌手雖然不是特別大牌，但都是時光唱片旗下，時光唱片由滾雪控股，而尤曉光是滾雪的長約詞曲人。
　　這當中意義，非同壹般。
　　這已經不是窩裏鬥，或者胳膊肘往外拐，而是造反了！
　　這樣驚爆的消息，不用等各家娛樂報刊登出來，甚至不等各地電視臺娛樂頻道，午間娛樂新聞播報，便是從圈內各個渠道，以小道消息的方式傳播開來。
　　圈內壹片震驚！
　　這些天在京城辦事的洛少，被他父親壹個電話叫去了辦公室，劈頭蓋臉壹頓訓喝，從辦公室出來時，洛少的臉色陰沈得可怕，同時眼中透著壹股子凝重。
　　時光唱片。
　　宋思賢接到了滾雪第壹副總的電話，承受了後者的壹通怒火傾瀉，掛斷後，親自去了葛光奇的辦公室。
　　閉門談了半個小時，兩人壹塊出來，宋思賢回去了辦公室，葛光奇則是挨個把四名副總監的辦公室走了壹遍。
　　隨後，四個副總監行動起來。
　　陸副總監辦公室。
　　“接受媒體采訪，要向公司提交申請，得到公司批準後方可，這條規矩難道不知道嗎？”陸副總監滿臉嚴肅，目光犀利地朝著余卓定，馬燕三女掃去。
　　四人垂著腦袋，沈默不語。
　　陸副總監壓了壓火，沈聲道：“下班前，市場部那邊會召開壹個臨時記者會，妳們四個都要到場，當著記者的面，公開向尤老師道歉。”
　　余卓定擡頭，皺眉道：“憑什麽，尤曉光壹個詞曲中咖，公然批駁李睜，這就好似壹個壹線歌手，公開批駁超壹線，是壞規矩的事兒……”
　　“那也輪不到妳來指責。”
　　陸副總監毫不客氣地打斷，拿手壹指，疾言厲色道：“余卓定，妳不過是三線歌手，對應詞曲人級數只是資深，連小咖都算不上，妳公開指責尤老師，難道不是以下犯上壞規矩？”
　　余卓定張口欲言，陸副總監直接堵住他：“我現在是以妳上級領導的身份命令妳，有什麽意見保留，按照我的要求做！”
　　說罷，又點了壹句：“我勸妳不要被人利用了，存著僥幸心理，那樣只會毀了自己的前途。”
　　余卓定眼中閃過冷笑，重重壹咬牙，道：“我拒絕！”
　　被當面忤逆的陸副總監眼神壹陰，怒道：“好啊，既然妳冥頑不靈，那就怪不得我了，我代表公司宣布，從現在起停止妳的壹切商務活動，之前已經接下的商演，我會跟演出商那邊溝通，轉給部門其他歌手。”
　　說罷，目光射向馬燕三女：“妳們怎麽說，服從還是拒絕？”
　　“我拒絕！”
　　“我拒絕！”
　　“……我拒絕。”
　　兩道聲音非常幹脆，壹道聲音稍遲半拍。
　　陸副總監壹楞，看著馬燕三女，兩個神色堅定，壹個咬著牙，似也是下定了決心，不由怒極反笑：“好好好，我管不了妳們，公司的規章制度也約束妳們，妳們就好自為之吧。”
　　話末，壹揮手。
　　四人沒有猶豫，不分先後地轉身離開。
　　他們壹走，洛副總監臉上的怒笑猛地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壹抹極端的沈重，眸光閃爍不定。
　　羅副總監辦公室。
　　“……妳給我搞什麽，不經公司批準，擅自接受記者采訪，妳有沒有考慮過後果……”
　　羅副總監拿著電話，給遠在異地的酷炫來襲主唱，鄭君打電話，壹頓訓喝過後，緩了口氣，道：“現在什麽都不要解釋，六點之前，妳再接受壹次媒體采訪，市場部會幫妳聯系好，向尤曉光公開道歉……”
　　鄭君壹直沒反駁，可聽到羅副總的要求，卻是壹口拒絕：“羅總，對不起，這個要求我沒法答應。”
　　“妳……”
　　“尤曉光以下犯上，應該公開道歉的是他……羅總，我們已經到電臺了，先這樣！”
　　鄭君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羅副總監聽著電話那頭的“嘟嘟”音，臉色奇差，不過卻是沒有怒氣，反而是壹片沈重。
　　喬莉辦公室。
　　喬莉看著站在辦公桌前的譚光月，關思良二人，面無表情地將公司讓他們公開向尤曉光道歉的要求說了壹下。
　　在兩人拒絕後，她沒有勸說，也沒有生氣，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待兩人出去，喬莉臉上浮現壹抹苦笑，緩緩搖頭，莫名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