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順道，順勢而為

　　汝陽王府，花廳裏，唐小棠正跟謝小謝繪聲繪色的描述著那賀蘭姍姍的為人品性。
　　聽了唐小棠所講，謝小謝卻沒有說話。
　　關於這位萬安縣主賀蘭姍姍，在知道女皇有意撮合嫁與唐治的時候，她就第壹時間派人去進行了解了。
　　這是要成為汝陽王府女主人的人，她的賢與不賢，性情如何，對壹個家庭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大周豪門貴女因為風氣大異於前朝，著實地出了許多女紈絝，其中尤以皇室公主們為甚。
　　而梁王地位崇高，長期淩駕於皇室親族之上，他的女兒不是公主勝似公主，壹旦性情過於嬌縱，比之那些不安於室、不敬公婆、不屑丈夫、行為放蕩的公主，也不遑稍讓的。
　　結果妳怕什麽，偏來什麽。
　　結合唐小棠說給她聽的消息，包括她這兩天打聽到的情況，這位萬安縣主在兩性方面，倒是沒聽說過有什麽流言蜚語，但是性情的囂張跋扈……
　　方才唐小棠所說，僅為外人所知道的，賀蘭姍姍就打死過壹個丫環、兩個家仆。
　　據說她爹賀蘭三思的壹個小妾，因為言語間對她不敬，就被她毀了容、弄瞎了雙眼、還毒啞了嗓子，丟給鄉下壹個六十多歲的鰥夫當老婆去了。
　　謝小謝苦笑道：“妹子妳有所不知，我也聽說過她壹些事情。就是大前天，她帶了壹眾豪奴，去芳華苑狩獵，縱馬過街時，踢傷了壹個乞索兒。
　　恰有壹位清道使路過，沒認出她來，上前斥問，被她壹刀當場刺死！”、
　　唐小棠驚得睜大了眼睛：“她……這麽兇殘的麽？都殺人了，官府都管不了她？”
　　謝小謝道：“已經出了人命，官府當然也得有個交代。不過，朝廷制度，因為‘公函傳遞、朝廷急詔、有病求醫、急於追拿犯人’等理由縱馬長街，不慎致人傷亡的，只補償錢財就行，梁王府又不缺錢。”
　　唐小棠從小待在深山裏，心性見識未受豪門特權影響過多，驚訝地道：“可她這是殺人吶，再說，她是去狩獵，算什麽正當急事了？”
　　謝小謝苦笑道：“梁王府的這位姑娘，想要說成是有正當急事在身，有什麽難的？
　　便是叫她拿出壹套正經公文來，她也辦得到。
　　再說那被殺死的小吏，她硬是辦成縱馬踢死，又有哪個忤作敢寫上‘刀傷’二字？”
　　唐小棠倒吸壹口冷氣，急得壹下子跳了起來，小臉兒脹得通紅：“不成，這麽兇殘的女人，哪能當我嫂子，真要叫她進了門，這汝陽王府還不雞飛狗跳、再無寧日了？”
　　謝小謝無奈地道：“可……此事是陛下壹手撮合，妳覺得誰能阻止呢？”
　　“我爹……，不成，他怕祖母怕的要死，讓他往東，絕不敢往西的。”
　　唐小棠急得團團亂轉：“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三哥他也真是的，出去多久了，還不回來，家裏都要火上房了呀！”
　　“我這不就回來了麽？妳這丫頭，又惹什麽禍了，卻來纏妳嫂子。”唐治壹邊說著，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進來。
　　這麽久不見，他的心情也激動的很。
　　“夫君！”謝小謝驚喜地站了起來，身子向前壹湧，卻又站住了。
　　小姑子還在屋裏呢，小謝自然得含蓄壹些，雖然眸中歡喜得已經漾起了淚光，卻抑制住了撲進他懷中的沖動。
　　唐治可不管那些，張開雙臂，將她壹把摟在了懷裏，緊緊地抱了壹抱。
　　唐小棠看見唐治，歡呼著就撲了過去。
　　可惜，抱了個寂寞。
　　唐治已經先她壹步，從她指尖間掠過，將小謝抱在了懷中。
　　小棠心裏有點吃味兒，這個臭三哥，有了媳婦便無視妹妹呀。
　　唐治只是緊緊地抱了壹下小謝，便放開了。
　　壹低頭就能貼在媳婦兒胸口了，這讓妹妹看在眼中，他這個兄長威嚴何在？
　　有些事兒，回了臥房，兩口子之間怎麽著都行，可是當著別人不行，親妹妹也不行。
　　唐小棠道：“三哥，驛站遞來的消息，說妳還要三天才到，怎麽今天就回來了？”
　　唐治對妹子道：“我乘了冰爬犁，風是大了些，可速度快了幾倍，這不就回來了？”
　　說著，他望著小謝，微微壹笑。
　　小謝芳心壹甜，夫君想她，她又如何不想夫君？
　　從他離京的第壹天起，小謝就已經開始想他了。
　　朝思暮想，今兒終於見到了他，小謝的心壹下子踏實下來。
　　“夫君，小棠乖巧著呢，可沒惹事兒，我們在聊別的事呢，是不是呀？”小謝忽然想起那件要緊事，趕緊對小棠說了壹句。
　　有些事兒呢，是兩口子之間才能商量的事，親妹子也不便與聞。但是有些事兒呢，她這枕邊人也不適合開口，還是讓他妹子說更合適。
　　比如，皇帝要給夫君指婚這事兒，她若開口，立場上先天就不合適。
　　果不其然，小棠壹下子被她提醒了，立即跳了出來。
　　“對啊對啊，我們在聊皇祖母給妳指親的事兒呢，三哥，這個女人妳不能要，妳要讓她進了門，那汝陽王府可再不得安寧了。”
　　唐小棠壹把抓住唐治的手，小嘴叭叭叭地就是壹通說，快得跟機關炮似的。
　　唐治聽著，臉色漸漸變了。
　　“皇祖母給我指親，指的是梁王家的閨女？”
　　“是呀是呀，我都打聽過了，梁王家那位萬安縣主，可不是個良配，三哥啊，妳快休了她。”
　　小謝輕咳壹聲，遞了壹句：“妹子，妳糊塗了，現在還沒等親，休什麽休。可若是等皇帝指了婚，那時誰還敢休了？”
　　唐小棠壹聽，急得跳起腳兒來：“對呀對呀，那時才真正糟糕。趁著皇祖母還未下詔，三哥，妳快想辦法呀，咱爹娘今兒都巴巴兒地去了梁王府了，這分明是去向女方提親去了。”
　　唐治還是沒弄明白整件事情，但是大概把握到了重點。
　　皇祖母想撮合梁王、冀王兩家合親，這也是唐氏、賀蘭氏的親上加親。
　　梁王府這位賀蘭姍姍姑娘，飛揚跋扈，驕縱蠻橫，不是良配。
　　小妹強烈反對這個嫂子過門兒。
　　小謝躲在小妹背後，暗銼銼地捅咕著沒心眼兒的小妹，讓小妹替她代言，也是強烈反對。
　　唐治急問道：“父親已經去了梁王府？”
　　唐小棠連連點頭：“嗯，娘也壹起去的。”
　　唐治略壹思索，便道：“好，妳先陪著妳嫂子，我出去壹趟。”
　　小謝不裝了，馬上道：“夫君稍等，我去取魚符來。”
　　唐治自由出入宮闈的魚符，在他前往江南公幹的時候，交給小謝保管了。
　　這玩意兒帶去江南沒有用處，壹不小心再丟了，反而麻煩。
　　唐治卻笑道：“不急，我今兒不入宮。”
　　小謝的心“咯噔”壹下，不進宮？夫君不反對梁王的閨女過門兒？
　　唐治道：“我是去梁王府，帶魚符做什麽？”
　　小謝壹呆：“夫君要去梁王府？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可以定了，為人子女者，無權反對，夫君若想阻止這樁婚事，唯有陛下改變主意才行。”
　　唐治道：“現在都說是皇祖母有意撮合，可皇祖母下旨了麽？ 沒有吧？我去了皇宮，皇祖母壹句話就能把我懟回來。
　　若是父親大人那邊，在這時候已經與梁王定了親，我才不好辦了，我直接去梁王府。”
　　小謝擔心地道：“夫君以何名頭前去？雖然這是在為夫君定親，可夫君無權反對的。
　　若是夫君因此大鬧梁王府，壹個不敬、壹個不孝，兩樁大罪加身……
　　很多人正想彈劾夫君，卻愁著沒有把柄呢。”
　　唐治微笑道：“妳放心，我自然不會授人以柄的。我剛剛回京，去梁王府探望壹下曾在江南共事的賀蘭崇敏公子，合乎情理吧？
　　若是等我去了梁王府，獲悉父親大人也在，那我順道去拜見父親，再順道去拜見壹下梁王，更加的合情合理吧？”
　　饒是小謝聰慧，還是沒想明白。妳去探望梁王府五公子，這倒是壹個正大光明進入梁王府的理由。
　　可……這也無法阻止雙方家長給妳定親啊？
　　只是，唐治卻沒時間跟她細細解釋了。
　　這句話說罷，他已急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