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 卑鄙無恥的人類

　　陰雲密布，天空昏暗。
　　湖心島上寂靜如初，懸浮於高空的陸州，眺望無邊遠空，試圖看到未知之地的盡頭，可惜除了黑壓壓天空與地面交接成黑線，什麽也看不到。
　　壹個獸皇，便如此難以對付，若遇到未知之地深處的強大兇獸，要怎麽對付呢？
　　端木生必須得帶走……
　　陸吾擡起頭，張口道：
　　“妳，不能，帶他走……少主，必須，得留下。”
　　陸州疑惑道：
　　“端木真人既然是端木生的先人，那妳和端木真人又是什麽關系？”
　　陸吾道：
　　“主與仆。”
　　大概是對人類語言的含義了解不太深，他用了主仆形容。
　　事實上，人類對坐騎與人的關系理解各有不同——有人將坐騎當成朋友家人；有人將其當成工具；有人將其當成奴隸……陸州又不知道端木典，無從判斷。
　　“既是主仆，那端木典何在？”陸州疑惑道。
　　陸吾低沈地道：
　　“太虛中，平衡者……抓走了。”
　　陸州忽然想起陸吾之前說，若是端木真人在，定要與他絕交，可見陸天通與端木典應該是朋友關系。
　　“陸天通為什麽不救他？”陸州問道。
　　嗯？
　　陸吾四蹄站直，眼神之中疑惑不已，就這樣安靜地看了壹會兒陸州，又略微生氣地道：“吾，還想問妳。”
　　嘴巴太大，有點鼓風，我和吾幾乎不分，但不影響交流。
　　陸州道：
　　“太虛中人有多強，妳應該清楚。”
　　至今為止，修行者們對太虛的認知，只有兩個字——強大。
　　他們的強大是超乎想象的強大。
　　按照藍羲和的說法，連無盡之海裏的鯤，都是平衡者，對付那頭鯤，卻需要自己耗盡系統的所有能量，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太虛中有至尊的存在。
　　得太虛種子者，必成太虛。太虛種子，每三萬年成熟壹次。天地誕生了多少年？又成熟了多少種子？換句話說，撇開那些不依靠外力的真正的修行天才達到的至尊，有多少種子，就有可能有多少至尊。
　　陸吾默不作聲。
　　太虛要抓人，即便是他是陸天通，又能如何？
　　陸吾朝著湖中吐出了壹口濁氣——
　　“所以……妳沒救端木……他已死，而妳還……好好活著！”
　　陸州說道：
　　“最後說壹遍，老夫並非是什麽陸天通。老夫不管端木生是誰的後人，老夫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帶他回去。”
　　陸吾看了壹眼躺在地面上的端木生說道：
　　“壹定要這樣？”
　　“老夫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陸州說道。
　　如今的魔天閣，哪個弟子敢如此大膽？
　　聞言，陸吾眼神復雜地看著陸州，說道：“人類……比獸族，還要冷血！”
　　“冷血？”
　　陸州輕哼道，“妳可知劍北關壹戰，死了多少人類和兇獸？”
　　陸吾回答不上來。
　　陸州繼續道：
　　“妳犧牲了那麽多的同伴，又設計陷害了黑皇，誰更冷血？”
　　“那些人類……和爬蟲無異，死不足惜！”陸吾說道。
　　“妳在老夫眼中，又何嘗不是爬蟲？”
　　“……”
　　……
　　陸吾沈默了壹陣，又開口道：“端木生……只有我能庇護。”
　　陸州越發地疑惑起來。
　　以陸吾的能力，要想單獨逃掉，不在話下，為了端木生，它竟然選擇留下來，這出乎了陸州的預料之外。
　　“為什麽？”陸州問道。
　　“螻蟻尚且偷生……端木真人待我有恩……少主有難……唯有我，可救他。”陸吾自信地道。
　　“妳憑什麽認為老夫救不了他？”陸州搖搖頭。
　　陸吾竟流利地說道：
　　“妳能保得了他的命，但他必定錯過大機遇。”
　　“大機遇？”
　　“太虛種子，衰敗力量，未知之地裏的天地精華……還有，吾三萬年精氣，可助其逆天改命。妳……做得到？”陸吾說道。
　　陸州陷入思索。
　　他當然知道端木生的現況，也正是因為這個，才迅速趕來未知之地將其帶走。但也僅限於帶回去，使用天書神通不斷洗禮，可將衰敗力量全部驅除。
　　寧萬頃說過，這對於端木生來說，是壹個機會。
　　若自己真這麽做，無非就是將端木生打回原形，重走原來的老路。況且，端木生太虛種子的事，外界已經有所傳言，若要陸州挑選對手，他能可和兇獸鬥，而非人類。
　　人心難測。
　　陸州看向陸吾，說道：“區區獸皇，如何庇護端木生？”
　　“憑這個。”
　　陸吾的身子站得筆直。
　　它的九條尾巴同時樹立起來。
　　天地間元氣動蕩，陰雲翻滾，它的腹部劇烈起伏，壹道道幽光從九條尾巴流向腹部！
　　陸州倒不是害怕，而是沒想到，這陸吾的智慧高到這個地步，到了這份上，竟還在隱藏實力。
　　“手段倒是不少。”陸州說道。
　　“真人以下……吾，不懼！真人以上……”陸吾說到這裏，停了下來，語言變得匱乏。
　　“逃唄。”
　　海螺的聲音飄來。
　　乘黃馱著海螺和葉天心飛掠而來，輕松地落在了湖心島上。
　　陸吾警惕心很強，渾身毛發直立，本能迫使它看起來像是普通的動物壹樣，註意力全都放在了乘黃的身上。
　　“滾出……”
　　“師父的手下敗將，還敢讓乘黃離開？妳確定？”海螺說道。
　　陸吾露出算妳狠的表情，只能忍讓。
　　陸州繼續道：
　　“妳堂堂獸皇，有機會重回未知之地深處，為什麽不回去，要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
　　陸吾的目光從乘黃身上移開，又支支吾吾說了壹通……
　　海螺指著陸吾道：“師父，它說妳老糊塗，揣著明白還問東問西好煩！”
　　陸吾：“？”
　　“妳還真是不識好歹。”陸州漠然道。
　　陸吾打量著海螺……又嘀咕了幾句。
　　海螺說道：“我可不是猜的，我聽得懂獸語……”
　　陸吾後退了壹步，驚訝地用人類語言道：“小小年紀，竟通曉，獸語。”
　　陸州提高聲音：“妳的行蹤已經暴露，若端木生出了事……該當如何？”
　　如果能保證端木生的安全，的確要比放在身邊好得多。
　　端木生對修行的追求，比魔天閣其他人都要強盛得多。他能壹個人在後山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練習槍術。也能在聚元星鬥大陣中忍受痛苦。撇開天賦不說，端木生是天生的修行癡，亦是勤奮與刻苦的化身。
　　他相信，若端木生是清醒的狀態，也勢必會做出這個決定。
　　陸州的目光落在端木生的身上。
　　陸吾在這時說道：“少主在，陸吾在；少主亡，陸吾亡。”
　　“好。”
　　陸州五指壹抓，那插在巨石上的霸王槍，回到他的掌心裏。
　　“老夫便替這不孝孽徒，做這個決定，讓他留在妳的身邊。若他有事，老夫唯妳是問。”
　　嗡——
　　霸王槍顫動了起來。
　　“作甚？”陸吾疑惑地看著陸州，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陸州腳尖點地，虛影壹閃，來到湖水半空中，道：“此槍法名為破陣子，老夫演練壹遍，由妳轉授於他。”
　　單手握槍身，食指壓龍紋，橫向右方，與水面平齊。
　　嘩——
　　水浪漫天，如沙場點兵。
　　天空中不計其數的槍罡，剎那成陣，戰意滔天。
　　水滴穿石，迅如疾風，看得陸吾目露驚訝，喃喃開口：“又是新招……”
　　……
　　槍法使完以後。
　　陸州單掌推霸王槍，那霸王槍飛向端木生，落在他的身旁。
　　表情如常道：“走。”
　　縱身飛上乘黃，乘黃仰天長嘯，飛入叢林之中。
　　待乘黃徹底消失以後，陸吾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端木生不也是他的徒弟？
　　爭什麽爭？
　　“……虧了？”
　　“卑鄙，無恥……下流！”
　　然而……遠處叢林裏，乘黃又突然折返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