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7章 是誰

　　玄黓位於太虛相對北方的位置。
　　太虛廣袤，也不知道規則的圓形區域，加上地形會隨著時間推移而產生變化，很難有確切的圖形，尤其是在失衡現象的時代裏。
　　玄黓帝君看著黑帝汁光紀，搖頭道：“當然不願意。”
　　“那妳就別說得那麽大義凜然。”汁光紀說道。
　　“本帝君從不認為自己掌握大義！”玄黓帝君據理力爭。
　　“玄黓、昭陽居於北，柔兆、強圉位於南……四方呈天平之勢，維持平衡。任何壹方出了事，都會引起天地動蕩。”
　　黑帝停頓了壹下，面朝太虛以西，望著蒼茫大地，萬裏晴空，繼續道，“敦牂天啟已經坍塌……其他的，還會遠嗎？”
　　玄黓帝君不太喜歡討論天塌不塌的話題，這在太虛裏也是禁忌，說道：
　　“妳早已不在太虛，就算塌了，和妳有關系嗎？”
　　黑帝搖頭道：
　　“本帝雖然離開了太虛，但內心深處，壹直希望太虛能變得越來越好。若是太虛塌了，本帝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玄黓帝君仔細地觀察著黑帝的表情，認真而淡然，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便道：
　　“妳還想重回太虛？”
　　同時心中思忖，要重回太虛，去找聖殿的麻煩，跑到玄黓作甚？
　　黑帝汁光紀也很坦率，呵呵笑了兩聲，說道：“本帝從未放棄過重歸太虛。”
　　“那妳去找聖殿，玄黓不歡迎妳。”玄黓帝君拂袖轉身，“張合，送客。”
　　玄黓殿的方向傳來特殊的波動，天際壹道流星飛來，落在玄黓帝君的身邊。張合見到黑帝汁光紀，有些忐忑緊張，躬身道：“請。”
　　黑帝對玄黓帝君的態度沒有生氣，反而露出笑意，說道：
　　“本帝既然來了，就沒想這麽著急離開。”
　　他向前行進。
　　玄黓帝君臉色微變，氣沈丹田，朗聲道：“妳想硬闖？”
　　玄黓帝君祭出了護體罡氣，氣氛驟然變得劍拔弩張。
　　玄黓大殿的頂處，明珠亮起。
　　黑帝停了下來，看了玄黓大殿上方的明數個呼吸的時間，說道：“本帝可以離開，但……要拿回屬於本帝的東西。”
　　“這裏恐怕沒有妳的東西。”玄黓帝君說道。
　　“那頭黑野豬。”
　　他指向玄黓大殿。
　　玄黓帝君同樣呵呵笑了起來，說道：“野豬？”
　　堂堂黑帝，居然連壹個野豬都抓不到，這個借口未免有些太過無理取鬧了。
　　他正打算堅決回擊，黑帝汁光紀笑道：“本帝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印記。”
　　“妳倒是找出來看看。”玄黓帝君的警惕心絲毫未減。
　　黑帝汁光紀掌心托天，漫天黑色蝴蝶朝著四周飛旋而去。
　　這壹手追蹤，令人嘆為觀止，足有席卷天地之能。
　　忽然，在玄黓大殿不遠處的古樹後，傳來罵聲：“妳才是野豬，妳全家都是野豬！！！”
　　嗖。
　　那影子朝著大殿閃電般掠去。
　　“？？？”
　　眾人懵逼不已。
　　玄黓帝君皺著眉日，說道：“會說話的野豬？”
　　黑帝笑道：“難道不是？”
　　玄黓帝君回頭看了壹眼，盡管離得有點遠，但那身影，和逃跑的速度，的確有點像是野豬。
　　不過，這很顯然是壹名修行者。
　　玄黓帝君說道：“此人為何會跑到玄黓？”
　　黑帝身邊的人，說道：“是晚輩壹路追擊，無奈追到了玄黓。”
　　黑帝補充道：“若是不將此人帶走，本帝絕不會離開。”
　　“本帝君怎麽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妳們故意派來的？妳就這麽想進入玄黓？”玄黓帝君反而更加提防了。
　　黑帝搖了搖頭：
　　“妳想多了。”
　　黑帝的五根手指泛光。
　　那黑色蝴蝶變成了流光。
　　嗖嗖嗖——空間扭曲了起來，如同狂風似的力量不斷波動。
　　“啊——”
　　玄黓大殿的方向響起慘叫聲。
　　黑帝沈聲道：“本帝留下的印記，無人能躲。妳以為妳躲在玄黓，就可以逃得掉？只要本帝稍稍動壹下手指頭，妳便會被印記吞噬，從此灰飛煙滅。本帝數三個數，妳若是再不出來……”
　　“媽的！”
　　玄黓大殿中罵聲響亮，“妳特麽真歹毒！”
　　諸洪共實在想不清楚，什麽時候中了黑帝的印記，無奈之下，只得飛向天空。
　　眾人看了過去。
　　諸洪共這幅形象……實在是難堪入目。
　　“老子來自聖殿，奉聖殿的命令，前來執行任務……妳敢動老子？！！”諸洪共咬牙切齒道。
　　“聖殿威脅不了本帝。”黑帝沈聲道。
　　“哈哈哈……裝什麽裝，妳比誰都害怕聖殿！”諸洪共指著黑帝道，惡狠狠道，“妳敢動我分毫，我家大帝必將妳碎屍萬段！！”
　　黑帝皺眉。
　　不管這貨說的真假，聖殿和冥心的確是不好招惹的對象。
　　這種拿著雞毛當令箭，狗仗人勢的品行低劣修行者，為什麽會得到太虛種子？
　　玄黓帝君反而奇怪地看向諸洪共，納悶此人是誰。
　　正要開口，黑帝沈聲道：“那就讓聖殿親自來找本帝。”
　　五指收攏。
　　印記鎖定，強大的力量將諸洪共束縛，飛向黑帝。
　　玄黓帝君本想阻止，沒想到的是汁光紀竟全力以赴，施展極其罕見的強大力量，形成天幕，牢牢擒住諸洪共。
　　諸洪共絲毫無法反抗，壹道道光圈落在了他的身上。
　　直至落在黑帝的身前，汁光紀罷手停住，滿意點了下頭。
　　“妳……妳……”諸洪共的眼神上壹秒還狠毒辣，下壹秒突然變化，苦著臉道，“誤會，誤會，我剛才開玩笑呢……前輩，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能不能放了我，我壹定在大帝面前美言幾句。”
　　黑帝：“……”
　　內心中僅剩的壹絲關於“人才”的形象和認知，轟然倒塌。
　　黑帝現在就有種想要將其踹出去的沖動，但還是忍住了。
　　汁光紀朝著玄黓帝君拱手，語氣卻有點怪，說道：“本帝就不打擾了，妳好自為之。”
　　“不送。”
　　玄黓帝君正不想插手黑帝與聖殿之間的矛盾，巴不得他們打起來。
　　正要轉身離去。
　　悠揚的琴聲從遠處傳來。
　　亮麗的琴聲徐徐飄蕩，漸漸如潮水般四溢開去，充盈著考場內的每壹處空間。
　　旁邊壹名修行者來到黑帝身邊，低聲道：“是那丫頭。”
　　“是她？”黑帝汁光紀眼睛壹亮，“確定？”
　　“屬下確定就是他，這十年來，屬下沒少打聽，甚至暗中觀察了解。”
　　黑帝汁光紀點了下頭笑道：“玄黓帝君，妳可真是貪心……”
　　玄黓帝君沒理會，而是轉身便走。
　　他已經預料到，黑帝似乎有想法了。
　　黑帝看了看天空，以及玄黓殿上方的明珠。
　　嗡——
　　法身開！
　　那墨汁壹樣閃閃發光的蓮座，遮天蔽日。
　　琴聲戛然而止。
　　黑帝閃電般朝著玄黓大殿掠去。
　　巨大的法身，像是烏雲壹樣，擋住了天際。
　　玄黓帝君喝道：“欺人太甚！！”
　　玄黓帝君閃身來到玄黓大殿的頂處，掌控明珠，光芒四射，試圖將黑帝逼退。
　　黑帝沈聲道：“帝君終究只是帝君……破！”
　　大手如天，壓向玄黓大殿的屏障。
　　屏障散開的壹瞬。
　　黑帝汁光紀朝著那琴聲的方向抓去。
　　……
　　與此同時。
　　小鳶兒和海螺，正在閣樓之上彈琴論道。
　　打鬥聲讓她們疑惑不解。
　　正欲出去壹探究竟，強大的吸引力，立時將二人吸了起來。
　　“海螺！”
　　“九師姐！”
　　二人相互抓住，努力掙紮。
　　千鈞壹發之際，附近的道童閃身而來，蕩出壹道漣漪。
　　將所有的吸引力彈飛。
　　小鳶兒和海螺落了回去。
　　道童擋在前方。
　　“？”
　　小鳶兒奇怪地道，“小道童，妳修為為什麽這麽高？”
　　道童沒有回頭，說道：“暗中修行，不顯於人前。”
　　小鳶兒笑道：“看不出來啊，玄黓臥虎藏龍。”
　　道童看向天空。
　　汁光紀的聲音落了下來，說道：“原來玄黓有高人在場，不妨出來壹敘。”
　　玄黓帝君懸浮了起來，笑道：“妳也配？”
　　汁光紀道：
　　“能讓玄黓帝君這般看重，本帝反而好奇，到底是誰，連本帝都不配見？”
　　三道身影飛出。
　　道童，小鳶兒，海螺三人出現在低空處，看向那龐大無比的墨色法身。
　　道童低聲道：“是黑帝。妳們先避壹避。”
　　如今的小鳶兒可不是當年那麽刁蠻任性，抓住海螺，點頭道：“我們走。”
　　“師妹！！”
　　黑帝汁光紀身後不遠處，諸洪共叫了起來。
　　“啊？”小鳶兒轉頭看了壹眼。
　　諸洪共喊道：“是我啊，妳八師兄！師妹快救救我！”
　　道童回頭道：“妳認得那人？”
　　小鳶兒張望了壹下，擺手搖頭道：“不認識。”
　　諸洪共：？
　　汁光紀說道：“不管妳們認不認識，煩請隨本帝走壹趟。”
　　道童擡頭望天，說道：“汁光紀，妳還有膽，回到太虛？”
　　玄黓帝君、小鳶兒、海螺奇怪地看著道童。
　　這勇氣，不得了啊！
　　汁光紀道：“小小道童，也敢胡亂插嘴！滾！”
　　黑帝拂袖出壹道音浪。
　　道童這才意識到自己當前身份不對，已經不是上章大帝了……若是出手，那不等於暴露了？壹旦暴露，就沒機會留在女兒身邊了。
　　罷了，為了女兒，忍！
　　音浪席卷而來，道童仰面倒飛。
　　小鳶兒嘟囔道：“還以為妳有多厲害，就這三兩下！”
　　道童：“……”
　　道童捂著胸口，佯裝難受。
　　黑帝汁光紀淡淡道：“請這位高人，出來與本帝壹敘。”
　　整個玄黓，安靜如斯。
　　沒有人回應。
　　道童很想說，那個高人就是本帝，高風亮節，頂天立地的上章大帝……
　　奈何壹想到海螺，只得作罷。
　　“請高人出來與本帝壹見。”汁光紀再次傳音。
　　這壹次，幾乎傳遍了整個玄黓大殿。
　　上千名玄甲衛，和守衛玄黓殿的修行者們，傾巢而出，如臨大敵般看向天空的墨色法身。
　　可惜的是，那位高人始終沒有出來。
　　汁光紀嘆息搖頭：“玄黓帝君，妳這嚇唬人的手段，也該提高提高了。”
　　法身向前移動。
　　“本帝說過，帝君永遠都只是帝君，不管什麽時候，都只能……臣服！”
　　臣服二字壹出。
　　法身散發道道波浪般的力量。
　　法身的後背出現了，黑色的光暈。
　　聖人有聖人之光，大聖人便有更為強大的光芒，到了至尊，可成耀眼無比的光暈。
　　光暈可比日月，修行低下者，都會被至尊光暈威懾，征服心境和意誌。
　　“汁光紀？”
　　玄甲殿的方向傳來淡然而平和的聲音。
　　黑帝：？
　　眾人循聲望去。
　　壹道身影從玄甲殿中緩緩走了出來。
　　由遠及近。
　　縮地成寸，數步之間，來到跟前。
　　陸州本在道場中，消化天書，穩固境界，也算是修行過程中的關鍵部分。在這之前已經感覺到外面極其吵鬧，但並未理會，以為玄黓帝君可以處理，沒想到，來者是汁光紀。
　　他看向汁光紀，淡淡道：“打擾老夫的修行，就是妳汁光紀？”
　　黑帝汁光紀眉頭微皺，問道：“剛才擋住本帝手段的，是妳？”
　　話音剛落。
　　諸洪共喊叫了起來：“師父……師父！是我啊！師父！！救命！！”
　　不斷地掙紮，喊叫。
　　“……”
　　陸州看了壹眼滿身泥垢的諸洪共，眉頭壹皺。
　　小鳶兒揉了揉眼睛，道：“是八師兄嗎？咦……真的是八師兄啊！剛才泥巴太多了，我沒看清楚！八師兄，妳好啊！”
　　諸洪共激動地眼淚嘩嘩，說道：“師父，師妹，我可真是想死妳們了啊！快快快，讓他放了我。”
　　汁光紀回身道：“妳剛才口口聲聲唯聖殿馬首是瞻，臣服於冥心之下，怎麽……見風使舵？”
　　“胡說八道，我豈是那種人！妳少離間我們師徒，趕緊放了我！！”諸洪共大叫道。
　　黑帝汁光紀看向陸州，無奈嘆息道：“本帝為妳能有這樣的徒弟……而感到悲哀。”
　　陸州淡淡說道：
　　“妳既然如此瞧不上他，那便放了他。”
　　“恐怕不行。”黑帝說道。
　　“理由？”
　　“他身上含有太虛種子。這個理由……夠不夠坦率？”黑帝汁光紀說道。
　　那些粉飾的借口和說辭，說出來也沒有意義。
　　陸州點了下頭，說道：“很坦率，但是，妳還是得放了他。”